任鸿家中经商,面对崔家子弟的询问,自然了解对方意图,遂笑说:“这些海船虽好,但旁人制作的东西总有几分不称手。”
“不知贵船行是否贩卖材料?我想去船坞瞧瞧木材或者铜料。”
“去船坞?”崔家子弟立刻警觉,上下打量眼前的青衣男子。
“船坞是我家重地,我这小小旁支可没办法带人去。如果仙友要买材料,可以列出一个单子,瞧瞧我们船行有没有。当然,价格跟市面差不多,不会坑你。如果你要我们加工或者帮忙打造海船,也可以订制。”
虽然崔家的海船技术大不如前,但这种制造海船的重地岂能让外人随便进入?
“那就劳烦船行取来三条云楼木心吧。至于加工,放心,我可以自己来。”
“云楼木心?”崔家子弟仔细回忆,没听说过这种木材。
但看了看任鸿有意无意散发出来的气息,明白此人修为深不可测,便跑回去找主事询问。
船行崔家主事是一位真火境修士,名叫崔万钱。他倒是见识多一些,听到客人要求后无语看着自家后辈:“云楼木心又称北岳木,是恒山派的特有灵木。咱们在东海混生意,跟赤县神州没半点关系,从哪弄这玩意?去去去,直接告诉那位客人,咱们没有。”
崔纯文想了想:“叔公,要不还是您亲自去?我瞧那人穿着华贵,且法力深不可测,恐怕不好惹。”
“哼,要你何用!”主事瞪了崔纯文一眼,起身去找“灵音法师”。
但当他跨入大厅,看到那站在画舫前的男子后,嘴角一阵抽搐,心里把崔纯文骂了个半死:“这哪里是深不可测,摆明是一位金丹大修士!”
崔万钱赶紧招呼任鸿往内堂走:“前辈勿怪,底下人不懂事,若有怠慢。鄙人在这里赔罪。”
任鸿大大方方跟崔万钱入内厅。
这内厅和大厅布置截然不同,在这里也摆放了几艘海船模型,但更多是古董玉器,俨然是一座招待贵宾的会客厅。
请“灵音法师”入座后,几个鲛人女婢过来奉茶。
看到和中土截然不同的异种海族,任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些鲛女身披贝服,也就是用贝壳串起来的衣服。在她们脸颊两侧,还能看到一些淡淡发光的鳞片。
不过要说长相……
不如我们家的那些花仙。
任鸿心思转了几转,目光看向崔万钱:“关于我要的东西……”
崔万钱谄笑道:“听纯文说,前辈要云楼木心?这是恒山仙木,我们船行着实拿不出。不过前辈若需要其他材料,我们可勉力一试。纯文,还不赶紧把材料清单拿来!”
听到这,仙灵坐不住了。
“喂,你难道真想买啊。咱们没钱!”仙灵暗中传音:“到时候他把单子拿过来,恐怕不好收场。”
“怕什么。”任鸿满不在乎,安心在椅子上喝茶。
晃着茶盏,里面那几片茶叶形如烈火,在水中燃烧。
崔万钱:“这是我们紫阳岛特有的火山茶。原是一颗长在火山边上的火树银花,被我家先祖挪移回紫阳岛。”
茶水入口,犹如烈火灼烧五脏。但随后任鸿察觉法力受到烈火精炼,竟多了一份精纯。
“好茶。”他眼中闪过精芒,暗中有了盘算。若有机会,可以考虑弄一些茶叶回去。
崔纯文捧着一本红纹册子过来。
看到装饰精美的册子,任鸿会心一笑。他家当年的商行行径跟此差不过。同一份材料清单,因为包装装裱不同,就能分出三六九等来。
接过单子一笑,任鸿面带得色,传音仙灵:“现在你看出来,我的用意了吗?”
他手指掐着其中一页的某一行:“地心赤铜,出自东海地肺火窟,有千年火候,价值一千玉珠。”
“赤铜?啊——你在寻找浮黎镜的载体?”
当初任鸿从莲花山跑去北天云墟,就有这个念头。可惜后来状况频发,云墟封闭修整,这个念头无疾而终。
但来到东海,他又想起这件事,打算把浮黎宝镜真正制作出来。有这洞彻三界十方的仙家宝物,才好寻找坎元道体。
轰——
就在任鸿准备就赤铜跟崔万钱协商时,忽然整座紫阳岛地动山摇,他眼前的茶盏摔落在地。
“太爷爷,太爷爷,不好了!”外头又有一位穿着红袄的小孩跑进来:“乌金屿那群人又来了!”
任鸿手指一勾,落在地上的茶盏重新飞到桌子上。旁边侍奉的鲛女们赶紧跪下收拾茶汤。
“乌金屿?”崔万钱面色一沉:“那群家伙没完了?老祖宗呢?”
“老祖宗已经去应付,但您也知道……”
是啊,他们家老祖宗目前伤势未愈,又去跟乌金邪道对抗,恐怕情况不妙。
“乌金屿?就是外头那几个皂巾蒙头的大汉?”任鸿悠悠开口:“我瞧见一个手拿黑幡的老道士跟一位白衣老者对战。嗯……那白衣老者身上的法力真元似乎跟你们一路。”
崔万钱想到身边这位金丹大修士,唯恐他趁机动了什么歪心思。便道:“正是,前辈所见的白衣老者恐怕是我家老祖宗。那乌金屿妄图霸占我们紫阳岛,这些日子多番骚扰。不过前辈放心,不碍事。我家位列七十二灵屿,和碧游宫有渊源。”
任鸿清楚那白衣老者的身份,东方兰月的小孙子,不久前在岛上感应到的金丹修士。
“不过这家伙身上的伤……似乎是地肺毒火烧的?”仙灵跟任鸿暗里嘀咕:“他这水道法门的修士,跑去海底地窟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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