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徐行面色幽沉,一边打断了连城的话头,一边牵起伊人纤纤素手,放在掌心,肌肤柔软细腻,但一双微冷的清眸注视着已然脸色发白的连城,顿声道:“我不许你说这种话。”
连城有些懵然,芳心也不知是欢喜还是恐惧,丹唇翕动,嗫嚅道:“郎君……”
“不许不介意,”徐行目光柔和了一些,想说些什么,但念如千转,最终作罢,低声说道:“你该问我的,你为什么不问我呢?”
连城芳心震颤,不知何时,一剪秋水盈盈波动,却是泪珠盈睫了。
徐行以手背轻轻揩拭着连城的涟涟泪珠,轻声说道:“锦瑟是我的朋友,她虽一介女流,但性情爽迈豁达,不下男子,她赠我衣衫,只是朋友间互相馈赠,并无儿女私情。我知你那些话或是真心,可我真的不喜……诗云,‘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我既许你这一生平安喜乐,你只需信我就是。”
说着,将连城的素手抵在自己心口位置,徐行面色沉寂,默然无言,唯有“咚咚”的有力心跳,隔着衣衫传至少女柔软的小手,少女的心里。
徐行又转而看向目光复杂、欲言又止的徐千雪,心有所感,就踱步走到了廊下,抬头看着天色,悠悠一叹道:“三人成徐,二人为行……生而为人,殊为不易啊。”
这感慨不是烦恼,而是百感交集,一股欢喜、惆怅混合着明悟、空灵,在寂静的夜色中,茫茫天地间似只有徐行一人,自来此界的一幕幕光影交错,从期望避世而修,到无意卷入符阳风波,从视亲情如洪水猛兽,再到甘之若饴。
“我徐行二世为人,为何不去做一个人呢?”徐行这般想着,突地仰头一笑,这笑容带着性灵之光的清明透彻,几乎连天上的朗月都失着一瞬辉光。
呼吸之间,丹田中那颗昔日种道而生的金丹种子,幽幽转动,发出颤鸣,每一次颤鸣,灵窍中已炼化的先天乾元造化清气如江河一样,齐齐朝丹田涌去,霞光万道中,氤氲出一颗圆润无暇的金丹,每一次转动,法力都如长河环绕,金丹亘古永恒,镇压周天!
徐行双眸金光数次明灭闪烁,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抬头看了看天色,其时天朗气清,星月生辉,正当戌时。
“进境水到渠成,连异象都不会生吗?”徐行不忧反喜,脸上带着欣然之色,想起方才的心境几次变化,沉浸其中,突地自嘲一笑:“所以我凝结金丹的心境圆满,就是……求求你做个人吧?我本还以为自己科举后才能顺势突破。其实,之前种道后,就有存疑,现在发现,这执念不过是见知障,就算我此刻凝结金丹,难道就不去完成此身父母的心愿了吗?”
“阿弟,你没事儿吧?”徐千雪目光盈盈如水,关切的声音传来,方才见徐行面色变幻,站在那里已有一刻钟了,若非连城拉着,刚才就上前唤着了。
“没事儿,就是见这月色不错。”徐行回头温和一笑,转头向屋中走去,对连城说道:“时间尚早,不如对弈一局?”
连城温婉一笑,目光依依。
玄渊观·秘境
凉亭中,清微道人正和师弟凌虚相对小酌,一旁两个死肥宅的最爱,纸扎的萝莉道童,眉眼灵动,不时斟酒。
“徐行凝结金丹了。”清微道人眸光微动,就感慨道:“真是仙道种子,若师兄没有看错,他凝练应是周天灵窍无疑了。”
“苏蝉所修法门本就不属昆虚秘典,有此进境也算正常。”凌虚皱眉道:“就是昆虚掌教若知,恐怕要多生波澜了。”
“是啊,”清微道人叹了一口气:“先掌教师伯若还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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