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楼上后,只见整个二楼是一整间通透的大厅,说是雅间其实不过是用几扇屏风隔开了几个相对独立的空间罢了,反到给人一种宽敞宁静的舒适感。再看那些屏风都是用竹篾编织而成,虽然看起来很简陋,但是难得的是黄竹篾和青竹篾纵横交错间竟然织就了一副简单的山水画,比之画在纸上的水墨丹青看起来更是别有一番韵味。靠北一面只有一道围栏,凭栏远眺楼外的风景一览无余。郁郁葱葱的竹林中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池塘,微风阵阵袭过,池水波光粼粼,竹林婆娑起舞,景色相应怡人。池塘正中有一个不大的石台,石台上有一套设计独特的小水车,水车利用池塘水流的推动缓缓地转动,将池塘的水泵起来后倒入一节像是跷跷板一样立在那里的中空的竹筒内,待竹筒里的水盛满后开口的一端便向下沉去将水倒出便恢复原状,在恢复原状的时候竹筒的后方轻轻地磕在石台上发出阵阵清脆的响声。清脆的声响无尽的回荡在竹林中,仿佛整个心灵都得到了净化一般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恬静的感觉。
此刻楼上已经坐了两桌人,一桌是两个衣着华丽富家公子打扮的年轻人,另一桌则是五个身形健硕紧身打扮的汉子,想来是那两个富家公子的随从了。看到安继业、王茹和朱珠三人后,两个富家公子中那个长得眉清目秀彪腹狼腰的年轻人抬眼打量了一番安继业三人后,低头和旁边的的那个年纪较大的年轻人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别过脸去继续欣赏着窗外的美景。那个年纪较大、器宇轩昂的年轻人抬头看了一眼安继业三人后,则十分有礼貌的向他们含笑点了点头。安继业也向那人含笑点了点头以示回礼,随后三人便寻了一台紧靠围栏的桌子坐了下来。
老板娘赶过来把本就纤尘不染的桌子又仔细地抹擦了一遍,随后把三个装着茶叶的茶碗摆在三人面前,现场冲泡。开水一入碗,茶叶见水即沉,水面顿显白毫,一阵清幽的香气霎时弥漫开来。望着茶碗中清澈碧绿的茶汤,安继业、王茹和朱珠不由得同声赞道:“好香的茶叶!”
老板娘面有得色的说道:“三位客官有口福,这是我们雨前刚刚采下炒制的新茶。这种茶在我们当地也算小有名气了,可惜的是这茶叶虽然好喝却至今没个名字。”
王茹端起茶碗,轻啜一口碧绿清澈的茶汤,顿觉沁人肺腑,颊齿留香。不无惋惜的说道:“如此好茶却没个名字,真是埋没了啊。既然是采于雨前的新茶,何不就叫雨前茶呢?”
隔壁桌的那个略微年长一些的富家公子闻言,不由得抚掌笑道:“雨前茶?好名字!闻名而知意,简单却不简约!拜姑娘所赐,我们江都府的茶叶终于有了一个好名字了。好,以后就叫雨前茶了!”
听此人如此夸赞,王茹不由得粉脸一红,不好意思的说道:“不过是我信口胡诌的一个名字而已,哪有那么好呢?没得让这位仁兄见笑了。”
老板娘却正色说道:“我是一个粗人也不懂得什么这含义那含义的,但是姑娘给这茶叶起的名字听起来确实很有意境。连徐公子这样的大人物都赞不绝口,那是一定没错的了。”随后笑着问道:“三位客官想吃些什么呢?别看我们这间小店其貌不扬,但是各种特色小吃也算得上咱们江都府一绝了。”
安继业笑道:“我们初来乍到,也不知道贵店都有些什么特色,店家不妨先说来听听吧。”
老板娘如数家珍一般的说道:“来了江南不吃我们江都府的盐水鸭怎么能行?每年中秋前后的盐水鸭色味儿最佳,这个季节的盐水鸭是在桂花盛开的时节制作的,肉中有桂花的香味儿,而且皮白肉嫩、肥而不腻、鲜香美味最是我们江南一绝了!小店的什锦豆腐涝也是咱们江都府一绝,每天都有很多达官贵人慕名前来呢。至于我们本地其他的特色小吃像什么鸭血粉丝汤、小笼包、煮干丝、蒸饺,也都一应俱全。不是我夸口,咱们做出来的味道绝对不比江都府里赫赫有名的大酒楼——百味鲜的手艺差。”
安继业笑道:“光是听你说的我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这么着吧,捡着现成的、有特色的按照三个人的量尽管上吧。要是有什么好酒的话也来上一壶,连着三天的阴雨着实让人觉得骨子里发阴,喝点酒驱驱寒。”
“有、有!”老板娘忙不迭的说道,“我们家有自酿的红曲酒,是用蒸熟的糯米饭配以竹林中的清泉制成的红曲酿造而成。虽然没什么名气,但是酒香醇正有一股子独特的米香,最具驱寒解乏的功效了。我这就给三位烫一壶去。”说罢便走下楼去忙着张罗酒菜去了。
不一刻老板娘便端着一个大条盘走了回来。转眼间三大碗香气四溢的什锦豆腐涝,一小锅热气腾腾的鸭血粉丝汤,一大盘煮的稀烂的盐水鸭,三笼皮薄如纸晶莹剔透的小笼包,一小盆飘荡着麻油香气的煮干丝便满满的摆了一桌。随后又将一壶放在开水盆中酒香四溢的红曲酒摆在桌上。老板娘这才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一边说道:“酒菜都齐了,三位慢用,有什么事尽管招呼便是。”说罢便走下楼去忙活去了。
看着这一桌子丰盛的酒菜,安继业忍不住吞了一大口馋涎道:“虽是小吃,但是色香味俱全。江南美食的精细比之中原别有一番风味儿,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朱珠笑道:“安大哥看来真是饿得紧了。不过这桌酒菜确实让人望之垂涎,顿时勾起食欲了。”
王茹笑着说道:“师妹烹饪手艺极佳,想不到竟然也会对他人的饭菜赞不绝口,看来是差不了了。咱们赶紧动筷子吧。”
三人不由分说,先把面前那三碗什锦豆腐涝一食而尽,吃过才知道原来这什锦豆腐涝竟然便是北方的豆腐脑。不过比之北方的豆腐脑除了清香爽口外,在佐料上用料也更加丰富,辅以虾米、鸡丝、榨菜、木耳、香油、葱花油、胡椒粉等十余种佐料,不光是色泽鲜艳,口味更是集醇、浓、香、鲜于一身,咸淡适宜,辛辣适中,一碗下肚鼻尖微微冒汗,果然顿觉神清气爽,晕船的感觉荡然全无。
安继业擦了擦鼻尖的汗珠,满意的说道:“果然口味独特,让人回味无穷啊!”说罢,拿起那壶红曲酒,先给王茹和朱珠满满的斟了一杯,随后又把自己的酒杯倒满。看着杯中色泽如同琥珀一般的红曲酒,安继业、王茹和朱珠三人端起杯来一饮而尽,只觉得入口绵醇,细品之下果然有一股淡淡的糯米清香。
饮罢之后,王茹和朱珠不由得齐声赞道:“好酒!”
安继业更是赞不绝口道:“比之中原烈酒,有其甘醇而无其霸道。直如江南美景一般温婉细腻,缠绵怡人。果然是好酒!”
听闻安继业如此称赞此酒,隔壁桌那个器宇轩昂年纪略长的年轻人起身笑道:“想不到兄台也是我辈饮中豪杰,对酒之一道看来颇有研究啊!”
安继业面带惭色的摇了摇头道:“有感而发罢了,怎敢妄称饮中豪杰呢?没得让兄台见笑了。”
那人端起酒杯缓步来到安继业三人桌前,端着酒杯向三人一拱手道:“十年修得同船渡,今日咱们在这竹楼偶遇也算是颇有缘分了。更何况三位不仅给我们江都府的茶叶起了一个足以流传千古的好名字,更是对我们江南风物赞不绝口,着实让在下心生好感。若是三位不嫌弃的话,可否容在下与三位暂坐片刻,小叙一番啊?”
安继业起身拱手说道:“兄台言重了。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你我既然有缘在此一聚也是前世修来的缘分。兄台请上座!”
那人笑着点了点头,坐在安继业对面后,打量了安继业三人一番问道:“三位是中原人士?”
安继业点了点头道:“我叫安继业,久居漠北初来江南。这两位是与我通行的好朋友,王茹和朱珠,皆是中原人士。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那人微微一笑道:“鄙人彭城人士,字正伦,全名徐知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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