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都之战正式拉开了帷幕。虽然契丹人以十万之众对晋军两千精骑在人数上大占优势,但是在安继业和王茹二人的奋战之下,晋军竟然两战皆胜,一时之间晋军的士气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吃饱喝足之后,遥望着山下重重包围的契丹铁骑,李存勖却突然说起了关于李存孝的往事。尽管安继业和王茹也十分想知道李存孝究竟是生是死,但是在如此场合下突然说起这件事,一时间倒让安继业和王茹感到有些无从适应。
看着面带不解之色的安继业和王茹,李存勖笑道:“你们不要以为我在这个关口说起我大哥的事情有些不合时宜,其实我也是想以此来进一步的提振一下士气罢了!”说罢,遥望着渐渐偏西的骄阳陷入了沉思之中,片刻之后缓缓地说起了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我父王生性喜好收养义子,膝下除了我们十一个亲生子嗣之外还有十六个义子,存孝大哥便是其中之一。二十七个兄弟中,尤属我和存孝大哥还有嗣昭哥兄弟三人关系最为亲密。当时我虽然年幼,但是颇喜欢存孝大哥和嗣昭哥那种豪爽的性格,没事的时候总喜欢缠在他们两人的身边,而他们也把我当成亲弟弟一般格外的疼爱。存孝大哥武艺高强被世人称之为‘战神’,实乃我父王的左膀右臂。无理论是在平定黄巢之乱还是藩镇之战以及与朱温之间的战争中都立下了赫赫战功,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我们李家能取得今天的成就存孝大哥功不可没!
“但是,正所谓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父王原本对存孝大哥信任有加,不曾想因为汴州一战存孝大哥放走了朱温手下大将王彦章,虽然之后存孝大哥带着父王全身而退却从此在我父王的心中种下了猜疑的祸根!景福元年正月的一个夜晚,我另一个义兄李存信因为妒忌存孝大哥的功劳,于是向我父王密进谗言说存孝大哥心怀不轨图谋造反。父王联想到汴州一战的情景,登时加重了对存孝大哥的怀疑。恰巧当时我在内室休息,无意中听到了这个消息。虽然当时我只有七岁,但是也明白存孝大哥只怕是危在旦夕了。有心想将此事告诉存孝大哥,可是当时他远在前线,我一个七岁的孩子又怎么可能跑那么远呢?于是第二天便将此事告诉了嗣昭哥,嗣昭哥听闻此事后,叮嘱我不要声张,他会想办法的。
“就这样,转眼间过去了一年半的时间,我原本以为父王早已忘却此事。没想到就在此时军中突然传出存孝大哥意图勾结赵王王镕谋反的谣言,联想到之前的种种过往,父王盛怒之下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将存孝大哥全家老幼尽数抓获,并亲率十万大军将存孝大哥所在的邢州城团团包围起来!存孝大哥虽然在战场上英勇无敌,但是在政局中却全无半点心机,仓促之下被污以谋反恶名,面对着父王大军的包围一时间竟然没了对策。想要去父王军中申诉却不知从何说起,想要开战可是面对着自己的义父又着实难以下手,只能紧闭城门死守。而父王也惧怕存孝大哥的强大的实力,所以也是只围不打,意图把存孝大哥逼至绝境之后让他投降。结果这一围硬是足足围了八个月!
“八个月后,也就是乾宁元年三月,存孝大哥城中早已粮尽,而我父王的耐心也被彻底的消磨光了。为了逼迫存孝大哥投降,我父王竟然将存孝大哥满门老幼尽数推到邢州城前一一杀死!父王此举将存孝大哥彻底激怒了,但是盛怒之下存孝大哥始终无法鼓起勇气对自己的义父出手,最终竟然由怒转悲斗志全无,心灰意冷之下只求一死,于是打开城门只身一人来到父王军中请降。把存孝大哥押回太原后,念及存孝大哥过去所立下的汗马功劳,父王原本也不想杀他。希望诸将能够为存孝大哥求情,父王就能顺势赦免存孝大哥。谁曾想,满朝文武因为妒忌存孝大哥的功劳,除了我这个当时年仅九岁的孩子和嗣昭哥外,竟然再也没有一个人替存孝大哥求情。非但如此,那起子小人竟然还趁机落井下石,纷纷指责存孝大哥意图谋反其罪当诛。尽管我和嗣昭哥叩头出血力保存孝大哥,也终归无济于事。最终父王被逼无奈,只能忍痛判了存孝大哥一个车裂的酷刑!
“行刑之日,连老天似乎都对存孝大哥的悲惨遭遇心怀不忍,满天阴云密布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那个构陷存孝大哥的卑鄙小人李存信更是亲自行刑,驱赶着五架马车,准备将存孝大哥就此撕裂!可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当五架马车用尽力量向外拉扯时,存孝大哥的手腕脚腕竟然因为先天的反应,自然而然地生出反抗的力道,将五架马车又硬生生地拉了回来!接连十数次,次次如此。结果存孝大哥没有被车裂而死,拉马车的马匹反到被活活的累死了三匹!身遭车裂酷刑而不死的,古今天下也只有存孝大哥一人了!
“面对如此尴尬的局面,一时间连父王在内都觉得束手无策。这时,倒是存孝大哥一心想要尽早解脱了却一切。于是主动向李存信提出将他的手筋脚筋尽数挑断废了他的武功,让他的手脚无法发力,然后再打碎他的周身关节,让他四肢无法相连,届时再行刑!按照存孝大哥的意愿,李存信命嗣昭哥将存孝大哥带回牢房,尽数挑断存孝大哥的手脚筋脉并打碎他周身的关节后,再次行刑。这一次,存孝大哥终于被五架马车彻底撕裂!一代战神、天下无双的李存孝就此含冤惨死!”
说到这,李存勖停下了话头,遥望着远方陷入了无尽的沉思之中。
安继业和王茹也对一代战神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感到唏嘘不已。良久之后,安继业问道:“这么说,李存孝最终还是死了?”
李存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也算是死了,也算是没死。身虽未死,但是心早已灭!”
“这……?”安继业和王茹一脸不解之色的看着李存勖,均不明白李存勖这自相矛盾的话是什么意思。
李存勖狡黠一笑道:“你们忘了把存孝大哥拖入牢房负责挑断他手脚筋脉的人是谁了吗?”
安继业和王茹恍然大悟道:“是李嗣昭!难道说……”
李存勖点了点头道:“那日我把父王疑心存孝大哥谋反之事告诉了嗣昭哥后,嗣昭哥便留了一个心眼,遍寻天下终于让他找到了一个和存孝大哥相貌相仿的人。后来便将此人收为死士,给他灌了哑药后秘密的厚养于家中,以备不时之需。当存孝大哥被处以车裂之刑时,嗣昭哥本想提前用这名死士将存孝大哥换下,但是一来没有机会下手,二来也怕被我父王看出端倪,于是就想赌一把!以嗣昭哥对存孝大哥的了解,莫说是区区的五架马车,便是五十驾马车也休想伤得存孝大哥分毫!”说到这,李存勖看了一眼安继业,接着说道:“二弟你说你和我存孝大哥修炼的是同一门武功,这一点想必你也十分清楚吧?”
安继业点了点头道:“《太玄神功》的内功心法昊天无极功遇强则强,如果想要仅凭着五架马车之力就想撕裂我的话,确实力有不逮难以成功!”
李存勖哈哈笑道:“我这个嗣昭哥天性好赌却是十赌九输,唯独这一回老天开眼总算是让他赢了一把!当日行刑之时,李存信亲自主刑,负责监刑的却是嗣昭哥。行刑失败后,李存信让嗣昭哥把存孝大哥押回牢房负责亲手挑断存孝大哥的筋脉,这一来正中嗣昭哥的下怀!趁机用那名早已准备好的死士和存孝大哥掉包,然后由年仅九岁的我将存孝大哥送出太原。如此一来,存孝大哥终于逃脱了惨死的厄运。
“然而存孝大哥虽然保全了性命,但是接连的打击早已让他心灰意冷。身未死,心已亡,昔日的‘战神’如今只剩下了一副空虚的皮囊而已。为了不拖累我和嗣昭哥,存孝大哥决定永远的离开中原这块伤心地,远赴塞北就此隐居。从此以后中原大地‘战神’的威名犹存,但是包括我和嗣昭哥在内却再也没人见过存孝大哥本人。”
听完这段尘封了二十八年的往事之后,安继业和王茹心中的谜题终于迎刃而解!李存孝确实还活着,而李存孝的本名叫安敬思,心灰意冷的安敬思不正是安意冷吗?!如此一来安继业的师父便极有可能就是那个隐居塞北销声匿迹了二十八年的李存孝了!
就在安继业和王茹坐实了安继业的师父和李存孝就是同一人的时候,李存勖突然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二弟你的授业恩师……很有可能就是我的存孝大哥了吧?!”
突然听到李存勖这样问,安继业不由得一愣,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是。犹豫了片刻后,这才缓缓地说道:“大哥真是料事如神!只不过眼下也只是猜测而已,真相最终还得由我师父来揭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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