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裴文德下意识看一眼裴父,感觉有些意外。
佛门流派教别繁多,意旨修法大不相同,甚至说是南辕北辙也不为过。
裴文德自然清楚,裴父笃信希运禅师身后这一门禅宗分支,虽然同样传自天竺,但千百年下来,受中土风气浸染,教义更改变化,早已有许多变化,某些主张可谓“大逆不道”。
反而三藏法师开创的这一支相宗法嗣,虽然时日较短,但因为回返天竺缘故,更加贴近原始教旨。
不过他这一派,高深晦涩,微妙玄通,深不可识,修行起来极为艰辛,对资质要求极高。早已没落许久,青黄不接,声势远不如人才辈出,日益鼎盛的禅宗一脉。
不过这也给了希运禅师可乘之机。
“三藏法师佛心天生,西去之前便已证得罗汉金身,归来之时更是早已修得菩萨果位,只为渡化世人才在凡间多停顿了些数十载光阴。
他经手过的每一卷手抄经书,每一件随身法器均有莫大灵性……”
希运和尚娓娓说道,“当年译场九位缀文大德之中,公认沙门辩机风韵高朗,天资最为横溢。只可惜定力不足,未能度过那一场劫数。
否则将来成就纵然比不上有大功德在身的三藏法师,但也不至于落得虽有神通在身,却最终身死刑杀于闹市当中的凄惨下场……”
说到这里,希运禅师也是唏嘘不已,显是由己及人,想到了自家并不顺遂的修行事。
“既然辩机和尚早已明正典刑,一应涉案物事自当收入府衙之中封存,或者鉴明根源发回寺院。怎么可能流落在外,尤其还是这等神物?”
看看同样听得入神的自家父亲,裴文德不自觉皱起眉头。
依这老和尚所言,当年辩机和尚身在沙门,却不守戒规,私会公主,以至于开罪人皇被明正典刑。
长安城龙气之重,裴文德是亲自感受过的。
人皇身负社稷之重,统辖四海,代天牧养万民,气数宏大,打杀一名有些修为在身的僧人不足为奇。
只是裴文德没有想到世人口中,作为证物的宝枕并也不是公主馈赠的私物,而是一件佛门宝器,经三藏法师亲手祭炼而成,其中另有玄机。
同样,希运和尚此番进京也是为了此物而来。
希运所属南禅一脉虽说如今大行天下,信徒甚重,但溯其根源,根基仍是在南方,其本人出身足迹亦是如此。
更不必说长安乃是一国之都,龙气汇聚之地,一应术法神通大为受限,在这里,放不开手脚的希运和尚甚至比不过身在官场的裴父。
当然,裴父毕竟在官场这个大染缸中浸淫十数年之久,虽然向佛之心虔诚坚定,但也不至于行差踏错。
“三百年,先有明空大圣临朝,天宝之乱中,天子更曾蒙尘在外。如此反而再正常不过。
只是数百年下来,法器失去主人法力蕴养,灵性受损,神异之处不得彰显,想要找回也变得困难无比。”
抖一抖经卷,希运和尚视线从裴父移到裴文德身上,朗声道:“幸而两位檀越佛缘极深,老僧此行必然不会错过。”
面色不变,裴文德内心思量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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