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则来到墙边,抽取下壁挂箭囊里的一支雕翎箭,两手咔嚓一声应声折断,“额李自成倘若不同你协力作战,有如此箭!”
“好!自成,咱们大计已定,你就在额这安心住下去,额替你多派几个人到各处打听弟妹下落。”
李自成暂不谈是否住下,却又问道:“敬轩,那老回回、革里眼、左金王三人怎么办?听说他们都在观望风色,准备投降朝廷,这话可真?”
“老弟,放心!他们都跟额老张学呢,驻扎在大别山中好休养人马,但没谁真打算洗手不干……”
“那你快派人劝说他们,假降这一招切莫再用。趁现今河南各地官军不多,让他们早作准备,一旦咱两大举起事,他们也跟着闹腾起来。这样互相呼应,全盘棋都活了。”
张献忠在李自成的肩上拍了一下,笑着说:“嗨,你想得真周到!放心,他们经常派人到额这来,额只稍说一声就行啦。”
至此,李自成来谷城的全部计划都成功了。他心中十分高兴,但为防意外变故,决定即刻离开谷城。他紧紧地握着张献忠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敬轩,额心里真高兴啊!如今咱两两条心又合成一条心,齐力往前干,大局就在咱们的掌握中了!”
“老伙计,看来你不肯在额这多住些日子呀?”张献忠道,“那就住上一天,明夜再走!”
“不,额今夜就走。”
“什么!今夜就走?”
“今夜一定走,决不多留。”
“为啥这般急?又不是火烧屁股!”
“你这朝廷耳目众多,加之张大经已知额潜来谷城,住下去对你诸多不便。”
“怕个蛋!他们吃了额的,说话嘴软,不敢同额闹翻,遇事还得替咱老张掩盖三分,决不会过于顶真。你放一百个心!再说咱老张手里有几万精兵,怕谁咬了咱的XX?倘若林铭球和张大经不识抬举、敢炸刺,老子明天就来个假兵变索饷,在城里一阵鼓噪,烧他几间草棚子,杀他几个人,准保他们吓得尿到裤裆里,不敢在谷城多事。”
“不,张哥,你不明白额的意思。额在你这里住下去当然万无一失,可是咱为着明年麦收罢大举起事,万不能事前走漏了消息,使官军有备,甚至对你不力。你要做得像是诚心投降,到时给他们来一下猛地……你别留额,额说走就走。”
“哎——老弟,你这一路上走了五六天,都没怎么歇歇呢,身体吃不消的!”
“你我多年来鞍马为生,就是骑在马上就能休息。这算不了啥!”
张献忠无奈,说:“那好吧,额不留你!自成,额也没有别的助你,送你点马匹和甲仗好啦。你要多少?”
李自成连忙推辞道:“不要,不要,这一年来张哥你也吃了不小亏,马匹器械自己都不够用,额不能再要你的。”
“咋,看不起额?你看俺老张不够兄弟是不是?既然俺老张不是你兄弟,咱两也不用商量啥子大计了,各人顾各人罢!”
“老哥,额知你也难……”
“老弟,额虽说也困难,但是眼下到底比你家底厚些,帮衬你下也不会叫额伤筋动骨。说吧,自成,你要多少?”
“那你要是马匹多,就送给额一百匹罢。另外,再送我一点甲仗。”
“一百匹哪够?这样好啦,额送你二百匹好马,你所需要的甲仗可以尽量驮去。行么?”
“这,这——额可太领情啦。”李自成感激地连连拱手。
“小意思,小意思,算不得一回屁事儿!兄弟间谁还没个难过时候,水帮鱼,鱼也帮水。对了……要不要银子钱用?”
“不用,不用。银子额这还有。”
“那额就不勉强,要用钱就吭气。反正咱老张不打算赶上沈万三,但从这只手里花出去,就能从那只手里捞回来!你真不要银子?”
“银子……真不需要。老哥,现在……应该是三更多天了。额稍眯一会儿,五更便动身。你送额的马匹、甲仗,麻烦老哥您现派人准备好。还有,请老哥顺便告诉我的人一声,要他们五更以前把上路的事情准备停当。”
“行,额马上就去吩咐。你先睡吧,还能眯一个时辰呢。”张献忠想了一下,又说,“自成,你打算从哪条路走?”
“石花街这条路额比较熟,往西去驻着王光恩的人,我想还从原路转回去。”
“不妥!不妥!既然有人在石花街看见你,暗中报给张大经,你若再从石花街走,岂不容易走风?再说,你五更动身,白天走在朝山大道上,很不机密。”
“可额来的时候没去找王光恩,想打算回去路过均州时顺便见他一见。”
“可千万别!那犊子是铁了心想投靠朝廷。连曹操近来都对他起戒心了,你何必见他?他纵不会黑你,可是万一从他那走了信,你从武关附近穿过时就不定多许多麻烦呢!小心没大差,别走原路啦。”
“那额该走哪条路好呢?”
“额——看这样吧,你干脆出东门,从仙人渡浮桥过河。人们每天看见额的人马在谷城同王家河之间来来往往,一定不会起疑心。到了王家河附近,顺着官路往光化走,人们也只当是额的人马去换防哩。过光化后再往西北,那条路人烟稀少,山岭重叠,就不怕走风啦。到时候额再让定国送你,你要的人马甲仗就在光化县西边的僻静处等你接受。”张献忠为防自己的手下私自对李自成暗下杀手,决定排自己的义子张定国一路护送他回到商洛山。
“好,就这样吧。”
两人商定后,张献忠便匆匆下楼去替李自成准备人马和甲仗了。李自成则又打个哈欠,向床铺走去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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