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小错?”顾仪愣住了,幸亏开打之前两人说定了用树枝,要是用了真的刀剑,那便不是现在这样的皮肉疼痛了,怕是已经见血入骨了,即便如此,侯柏仙还觉得是小错?
“是小错,是小错。”侯柏仙在火旁坐了下来,活动了一下右臂,觉得自己内力周转并无大碍,想来大概只是被顾仪敲在身上痛了而已,也就没在意,拿起酒葫芦,喝了一口就算是敷药了,继续说道,“我在山上的时候,这样的错犯了不少,我师父都能谅解我,那我肯定也能原谅你,我师父要我自己记住,我就罚了自己,你就跟我一样罚自己就好了。”
顾仪觉得自己有些惭愧,也有些好奇,这侯柏仙在他自己师父那里的时候,到底是做了多少事,才会把这种生死相搏看成小事,他师父又得是有多大能耐多大信任才会这么教育自己徒弟。
顾仪从马鞍下面挂着的袋子里取出伤药,这是梁岚留给他的,说他自己闯荡,难免受个皮外伤,外敷的药帮他准备了两种,分别是见血的和不见血用的。顾仪拿出不见血用的要,走到侯柏仙旁,说道:“侯大哥,不管小错大错,你还是敷些药吧,这么伤了你,我心里也不安。”
侯柏仙见他拿出药来,突然咧嘴笑了,说道:“好了好了,你把补救的药也拿来了,这样就算是弥补了过错,小错也就不用罚了。”他接过药瓶,脱下右臂,开始给自己敷药。
“这就算弥补过错了?”顾仪忍不住问道。
“当然了,我在山上的时候,师父教过我的,他说的是什么来着?好像叫什么……呃……什么羊怎么……呃……死羊什么什么……然后补什么什么然后不晚什么的……”
“什么什么啊……”顾仪懵着脑袋想了半天,说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对对对!就是这句话……”侯柏仙一拍脑袋,说道,“就是这个,师父说了,只要补救了,就算是没事了。”
“是这么个意思吗……”顾仪虽然因为误伤了侯柏仙有些不安,但现在满脑子都是对眼前这个怪人的怀疑。
他自己没控制住自己的剑招,虽然被人几次三番的教育,但只要出手,顾仪还是会在剑法之中忘掉慈悲道义这些事,这个该是自己要好好反思的时候,但被侯柏仙这么一说,这个该自己反思的时刻已经被一种莫名其妙的氛围给破坏掉了。现在再说自己难以自控的事,好像显得自己像个傻子。
“当然是这个意思,师父都说过我理解的没错。”侯柏仙大大咧咧的说道,他敷好了药,看了看破了的外衣袖,干脆脱下来,从马袋里换了一件穿上,随后把伤药瓶子还给顾仪,说道,“诶,对了,小兄弟,你师父教你这套剑法的时候,没教你什么道理吗?”
“道理……”顾仪还真没认真想过这件事,师父教过他很多做人的道理,也教他以后要行侠仗义的事,但就论教剑法的时候,师父还真没教过他用剑的道理,仔细一想,好像师父传授他剑法的时候,从来让他专心修炼,别想没用的东西,每次说教的时候,都是在晚上睡前说的。
“怎么?你师父不教你道理的吗?”侯柏仙好像显得有些吃惊。
顾仪挠着头,再认真的想一想,好像最早的时候,师父第一次让他拿剑的时候,是说过什么道理,他突然想了起来,说道:“哦,有,我师父说过,他好像是这么说的,‘用剑的时候,须得忘掉所有乱七糟的事,别想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只要拿剑在手,就要赢过要你拔剑的人,拔剑是件你死我活的事,不问是非,不问对错,只问胜负,你若是用剑的时候忘不掉俗事,你就学不了我的剑招。’”
侯柏仙听了顾仪的话,拿起葫芦猛喝了一口,想了半天,才开口说道:“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啊。”
顾仪看他想了半天,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富有道理的话,没想到就是这么一句,虽然心情有些无奈,但侯柏仙这么一问之下,让顾仪想到师父这句话,他突然想明白了自己难以控制剑招的原因,学剑之时,师父就是这么让他放空一切感情,只问胜负,不问其余一切,想来施展剑法的时候,并不是顾仪没有仁慈留情的想法,只是这些个想法在他拔剑的时候就习惯性的抛到九霄云外了。
侯柏仙还在想着,继续说道:“这么看,你师父比我师父好的多啊。”
顾仪刚刚思考完,听了侯柏仙这句话,有点纳闷,问道:“这又是怎么个说法?”
侯柏仙说道:“我师父叫我时刻想着自己不要犯错,你师父要你时刻打赢,我师父讲情理,但你师父实在,嗯……”他想了想,说道,“不行,我还得按我师父教的做,咱们都得听自己师父的,要不然,这就算是大错。”
顾仪被他说的有点摸不着头脑,侯柏仙见他犹豫,便举起葫芦问道:“要不要喝点?”
顾仪接过葫芦,喝了一口,猛地喷了出来,这酒实在太烈了。看到顾仪这番窘相,侯柏仙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不行,哈哈哈哈哈哈,这酒是我师父酿的,你喝不了,你不行,哈哈哈哈哈哈。”
山谷间回荡着他的笑声,回声传来,好像一群人齐声大笑一般,若是有人路过,怕是会被这爽朗的笑声吓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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