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贱夫妻百事哀”这一词在我们身上诠释的很透彻。家徒四壁的我们望着空洞洞的房间,眼里生出绝望与歇斯底里,那无法和解的傲气一律被嘲笑的万念俱灰。可眼下,全是严重的事情。
气氛紧张,神经紧张,好比目睹点燃的导火索缓缓烧向一桶油。荷花身体恢复后,当初打垮她的苦日子如今助她一臂之力又再次袭来,不到两句,她能立马火的跳起来。为了尽快能上工,她不惜一切代价想尽办法把盛木带在身边,彷佛一刻也离不开。
然而,大祸临头。
那一次,她实在忍不住了,便破口大骂:“抽喉咙管的,那孩子差点就没了!你倒好,外面欠了一屁股债,还学会几天不回家了,那你干脆死在外面好了!省得我看着心烦。我肯定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摊上你这个烂人。”
我没敢吭声。
“寻死的!你到底是借了几次钱?”荷花坐在椅子上不耐烦地问。
不仅是因为要还钱的事情使她心烦意乱,还有孩子生病的原因使得她乱了手脚。自打她没去上工后,不仅没有工资,身体反而一天不如一天,用她的话来说自己就是劳碌命。当然,荷花还是很相信我的,她知道我肯定只借过一次钱,她也清楚人情债的事情,可眼下她烦闷的和我一样,手里拿不出一分钱来。
冬菊她们见荷花骂我,怯怯地站在一旁看着,她们也不吭声。我不敢看她们,除了自责与愧疚外,还有突然其来的压迫感。她们虽然不懂大人们争吵的根源,但她们懂饥饿的感觉,更明白争吵过后的生疏感,这对于她们来说,那都是最恐怖、最残忍的。
恍惚间,我突然想起了离家那两天,我并没有去苍溪。夜幕降临后,我沿着弯山向东的树林走了二十里路,发现那有很多清代的墓地,大抵都是都昌人的祖先,墓碑上曹姓居多,大大小小有五六个,其中一座坟墓被动过,仅剩一个土坑,土坑旁边枝叶下有一枚清代的铜钱,上面刻着“光绪通宝”,当时,出于害怕与迷信并不敢捡起来,只是用脚把它掩埋了起来。
看着时间从指缝间溜走,除了力不从心,还有对自己的愚蠢透顶,竟一时急得发疯想去捡那枚铜钱,而那种无可救药的想法入侵了我,就连躲在黑暗的影子也一并遭殃了。
趁着天未亮,我一个人扛着锄头,打压了内心的恐惧与迷信,踟蹰了很久。
“你死去哪了?”荷花双眼肿胀,想必是晚上哭过。
“陈家后山的树林里。”
“那里有鬼抓了你的魂吧。”她冷冷道,那语气就如冬天屋顶的冰溜子,突然落在头发上,让人头皮发麻。
“那里确实有坟墓,有没有鬼我就不知道了,我是没有见过鬼。”
她狠狠地蹬我一眼,“你卖混!”她阴着脸,“到底死哪里去。”
“嘘!”我走进她,“陈家树林里有清代的墓。”
“什么?”荷花说不出话,“你个要死的,不要命啦?”她清楚我荒唐的主意五花门,认定那事切不可为,她口气严厉,“还睡得安生吗?灵魂是要背上罪孽条的!”她觉得那简直就是买卖人口,跟行室入窃差不多。
我缓缓呼了口气:“什么都没干。”
她竟哑口无言,怕是害怕里延续出一丝失望与知根知底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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