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步履不停,根本无讨价还价的可能,我想,那谅解愧疚的出口也被封闭了起来。环环婶踏着小碎步来到屋前,她四处打量着周围,如做贼一般的谨慎。
孩子刚接过去,她大哭不止,手足无措的小手紧抓着荷花的衣服不放,环环婶通情达理得把孩子还给了我们,她笑呵呵地说:“孩子兴许是饿了,那就再多待一会。”
荷花感激地朝椅子坐下,掀开了衣服喂奶,那孩子像是知道似的,怎么都不肯吃,无奈之下,抱着她进了屋,那才停止哭声。荷花明白,她不想离开,就如迁徙的小鸟,会在冬天到来之前迁徙到温暖的地方去度过冬天。
一种新的恐惧朝我扑来,相形之下,方才怕见她的恐惧简直不足挂齿。她此刻的哭声、模样完全陌生,变成一个从未领教过的大人。荷花与我四目相对,然而,她的心直往下沉,她期盼着我说点什么,哪怕我阻止那个决定,她肯定会附和,可我没有那样做,我也没有脸面那么做,所以我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
我亲手并眼睁睁把孩子递了出去,如果有菩萨或上帝的存在,我巴不得他们让我下地狱。
荷花也不吭声,脚趾在鞋子里使劲收拢,想止住颤抖。
我们站在屋前,罪恶阻止了动弹,好一会,“天呐!要让她等一下。”荷花突然急的不得了。她慌张地跑进了屋内。
“怎么了。”我使劲力气问道。
“那银镯子应该给她的。”她像一个泄了气的气球茫然地坐了下来。
“我已经给了。”我看着她。
“让我静静吧。”她下了最后的通牒。
屋内传来荷花的呜咽声,断断续续的,冬菊一走进去,她头一低,手趴着椅子上放声大哭。
盛木刚满一岁的时候。一天下午,外边下着雨,冬菊在屋内闷闷不乐,时而走到门口,往外扔纸飞机,然后睁大眼睛看着纸飞机被雨打湿,她反反复复的做着那些事,不曾厌烦。那孩子身体日渐消瘦,还时常晕倒,不像个五岁的孩子,性格文静天真,别人不开口,她绝不会讲话,眼下她头晕地得发慌,不知道怎么才能舒服。蓝菊在屋角堆泥巴,她用泥巴做了好多船,正呼哧扬海出帆了。盛木躺在木轿里半眯着,荷花坐在屋内,手里织着毛衣,脚晃着木轿正哄盛木入睡,s手脚并用的速度快到瞧不见手里的针。我借了木梯正在修房梁的破瓦,屋里一旦下雨,屋内好不安生,尤其是夏天的时候,瓦片内的蜈蚣异常多,那种东西有毒,我们都被咬过,眼下,最要紧的是用帆布盖住破瓦,没有办法,没有多余的钱买瓦修补。
“蓝菊,你能不能不要吵。弟弟刚睡着。”荷花转身朝着蓝菊发脾气。
“弟弟本来就没睡,你看他,眼睛还睁着的。”她勾起眼睛看着木轿,不敢抬头看荷花的眼睛。
“那你去找个安静的事情做,不要再大声吼叫了。瞧你这么瞎折腾叫人心烦。”
“妈妈,我饿。”蓝菊继续堆着泥巴。
“不是刚吃了午饭吗?”
“可吃到一半没饭了,你总是说煮少了。妈妈偏心,把好吃的都留给了弟弟。”
荷花一听这话,忙放下了手中的毛线,转身翻着白眼厉声道:“你才四岁,这些话谁教你说的?”
蓝菊没敢应声,她知道荷花生气了,为了寻求庇护,她便挪动到我梯子旁,转而抬头看了我一眼抱住了梯子,一只脚在地上蹭来蹭去,愁眉苦脸。
“你是不是盼着我早点累死。那衣服是扫把吗?到时洗不出了!”荷花继续指着蓝菊,眼中的怒气挥发出来,她差点动了打人的念头。
“没有。”蓝菊口气挺硬,立马站了起来。眼皮却耷拉下来。
“你去里屋,看见你就头疼。”荷花继续捡起了毛线,转而抱起了盛木,在屋内来来回回的晃着,直到盛木睡着。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