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太阳异常的刺眼,天气渐渐凉了。不知道从何时起,山上的树叶被吹落了一地,但可悲地是,没人注意到,我猜,就连泥地都懒得睁开眼睛。
晨起,人们吃罢早饭,开始三三两两向所属队的集合点聚拢。这个松散的“上班”行为,有一个金融专业的名字“上市”。看人头攒动,队伍整齐,队长和出纳等开始分配工作:你们去种瓜,他们去收割。
他们也没个准确的时间,不过当时人似乎很自觉。究其原因,无外乎领导严格,工资计件,人也本分。
“大生产呀么呼嗨……”,一声锣响,村民陆陆续续上工了。对于生产队的工作氛围,我有些先入为主了。
我发现那儿的女人都利索地点着一支烟。村里的妇女大多是烟民。往前看,小脚老太太,并不会驾驭旱烟袋;往后看,新潮摩登女郎,也不会轻弹纸烟卷。我想这个可能是主要促成因素之一。
条件不好的家庭,有十二三(岁)就去大队做事的。像那样的,就给计个四分,满分是十分,分好几等。每个等级各不相同。
所有的规定,来自《农业六十条》。它规定了民主办队的原则,其中有一条是这样说的:“生产队的队长、会计和其他管理委员会、监察委员会或者监察员,都由生产队社员大会选举,任期一年,可以连选连任。”我没太明白这种大民主为什么会运转如常。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个《农业六十条》条款设计考量相当周密。
当然,在生产大队靠一个好‘把式’,可了不得。那时候种地,讲究多了去了。比如三清。三清呢,就是耪地,三下儿,把庄稼周围弄干净了。当时耪地用锄。锄的外形,像大号儿的铲子。只不过锄头倒转,朝向使用者。锄地之时,人弓腰塌背,倒退而行。锄头铲起一层土,斩草除根。因为要借太阳暴晒提升效果,才会有“锄禾日当午”。
那时,干活,人家还讲究步伐。割麦子的时候有分工。前边,是打腰的。后边就是割一把。然后几步儿,刚好够一捆。还得负责拾铺儿。差一个都不行。就像一条流水线。
收麦子,看似简单,实际讲究最多,也是最累人的农活。“打腰”,即把割下或者拔起的麦子拴成个“腰带”。“拾铺”,则是把腰带扎起来。两人到三人相互配合,也属于流水线作业,效率显然提高,但协调也是一种考验。
夕阳西下,人们担锄荷犁而归。
每日晚上都开会,大多就是假把式的会议。队长,保管员,出纳,把式什么,坐一块儿,商量一下,看有什么事。具体得指望人家吃饭呢!干活儿主要也是靠他们。
把式相当于业务骨干,也可以称为“大腕儿”。记录好工分,讨论待分配的物品,商量一下种地事宜,会议主要内容就那么几个。
我那时候经常卖弄下“小聪明”,但并非是散兵游勇的状态。惰性,是件难免的事。我最大的缺点就是身体里的那一股惰性,好像是遗传,你爸也有。但究竟有多少主观因素,则无可讨论。但并非我一人,人们都会表露出一定的懈怠,我想原因之一,在于农业生产的非标准化特征。种庄稼,不同于捕鱼,后者可以日复一日大量生产,但种地则要伺机而动。总体而言,它的管理难度,要难于工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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