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又乱作一团,奶奶站在角落又在偷偷抹眼泪,她一嗦一抖的身体让我烦躁不安。逢冬睡在了我身上,我本想把他抱去睡觉的,可他睡梦中狰狞的面孔使我不敢这么做。
逢秋还是面无表情坐在客厅靠墙的位置,把椅子摇的吱吱响,我严厉斥责过她很多次,希望她不要发出这样的声音,不过,都被她无视了。
逢夏一直在拆废纸盒,她把纸盒垫在了桌子前。两手捧着木筶。她小心翼翼满脸郑重地向桌子上的菩萨鞠躬,随后,她跪在了纸盒上,学着杨普阶滑稽的样子,把筶扔了下去,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反反复复扔了很多次,大概结果都不如她的意。她就一直跪着,鼻子皱在一起的样子像是蓄力待发披着星星远航,驶向那黑暗无边的海洋。
说实话,我饿到没有力气去思考,甚至说话都很艰难,早上喝的清水粥早就被胃反噬了。我干燥的嗓子像飓风席卷着残云,困意蒙住了我的眼睛,双臂麻木的我等待着最后的诊断结果。
水胜叔叔来来回回换了好几次药和点滴。问及爷爷病情时,他点头又皱眉的样子就像黑夜的来临,黑暗依旧不能阻挡,他的眼睛仿佛诉说着遥远星球的宁静。
“孩子啊。你叔咋样了?”奶奶站立不安,她在屋子里不停地渡步。我实在不明白她这样来回穿梭的目的,可能这会减轻她的压力与不安,但至少我的不安没有减轻,反倒重了许多。
“婶儿…”水胜叔叔欲言又止的样子此刻烙印在我身体每个细胞。
“咳中带血,身体极度消瘦,病情又加重了。”水胜叔叔揉了揉自己发红的眼睛。
“那…孩子…怎么办?”
“叫叔叔少抽烟点哦,可能会好些。”
奶奶听完这些话,温和的黑眼睛透出责备与痛苦的光来,竖起耳朵骂道:“死瘸子!说不听是不是?是要折磨死我吗?”
“婶儿…我有话和你说。”奶奶送水胜叔叔出了屋门,我的视线也跟着来到了枣树下。
他们从光秃秃的石子地穿过枣树,我能明显感觉他们走得很慢,像被东西拖住了脚。听得石头咯咯的声音,那是他们沉重的脚步声。他们在昏暗灯光照耀的枣树下急切地聊着什么呢,猜测与等待真是费心的活儿。想到这些我就身心俱疲,又急又饿,厌烦透顶。倘若杨简瑞的陈案结词不是分离的敷衍,我真想把脑袋往他肩头一靠,痛痛快快大哭一场,把所有事都扔给他,由他去分担,那该多好。
眼睛扫过枣树,树叶落尽的枝条在风中瑟瑟发抖,像是受了温吓似的。近旁有个身影被烛光拉的很长,刚好与枣树并排,我仿佛看见了简瑞一身白衬衫,毕毕恭恭的站在枣树下,他还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不知为何,我心里涌起一阵波澜。刹那间,他调转身影与枣树融合,我心一沉,才从梦境中的虚无回过神来。
眼看杨贵银穿着一件粗麻布缝制的裤子向客厅走来,他首先捂住了嘴,随即又咳了咳,又似珍重揶揄一句,“双殊叔叔还治的好吗?”
逢夏眉头一皱,她把椅子搬进了西屋,他总是这幅模样说话的苦头,对她来说,这全是严重的事情,所以,有时她听到这幅腔调她简直要冒火。
起初,屋外人很多,我安置好逢冬后,屋外的人和随着狗叫声渐行渐远。我本打算去茅草屋看看爷爷的,但刚提起敲门的手被深邃的背影制止住了。
“谁?谁在哪?”我周身无力,倍感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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