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兰德低着头,愧疚地说:“我……”
大首领大吃一惊,后退了半步,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话。他一把抓住迦兰德的手臂:“你!”
“他先攻击我的,我反击了一箭……”迦兰德慌张地解释,讲话一点底气也没有。
大将军一看巴耶如此重伤,虚弱地呻吟,顿时情绪失控,扯着嗓子嚎叫着,“巴耶啊——我的儿啊——你还好吗——!”
巴耶看见父亲来了,也是大哭。可是他伤口在身,一哭就跟着疼,只能扭曲着脸哼哼,样子实在可怜。
“什么人干的,这是什么人干的!”嘎里咆哮着,环顾四周。他的目光很快落在迦兰德的身上。迦兰德什么话也不想说。嘎里脸上还有一块巨大的淤肿,是早上的战斗留下的。
“说啊,谁干的!”嘎里揪着迦兰德的衣襟,声音振聋发聩。
“是他先动手的……”迦兰德根本没有机会解释,嘎里一拳打在他脸上。这一拳他没有躲,也不打算反击。他几乎被打飞出去,倒在地上头晕目眩,一捂嘴,里面都是血。
巴耶毕竟是个孩子,误伤了他,迦兰德难辞其咎。当他眼前一片黑的时候,就好像看到了一个黑影,不远不近站在巴耶身边。
迦兰德怕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看到了幻觉。那个影子……看不出形状,默默地伫立不动。
“都给我滚出去!”大首领怒吼着。二人没有继续争斗,默默离开毡房。他们都没有走,蹲在帐外听着里面的动静。
巴耶这个孩子从小受宠,什么伤都没受过。如今伤得这么重,吓得哭闹不止。医生给他拔箭,帐外只听得他撕心裂肺地哭嚎,好像还一度背过气去。三兄弟的母亲也哭得死去活来。帐内众人又是抢救,又是劝慰,手忙脚乱的。
嘎里从大帐出来之后,就没有再讲过一句话。他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盯着迦兰德,那双眼睛始终都没有离开过。迦兰德低着头在毡房外面等。他心中非常害怕。若是巴耶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欠下的债就一辈子也还不出了。
一直忙到傍晚,医生终于把箭矢拔出来。接下来唤醒他,又帮他缝合伤口。只听得巴耶继续在里面无助地哭喊。为了防止感染,缝合好得伤口还要烙平。孩子哭得嗓子都喊破了,令人揪心。等他彻底停止了哭喊,嘎里才攥着拳头冲进去。
巴耶的伤口处理好,医生给他喝下安睡的药,这个孩子就筋疲力尽地睡了下去。
“看造化吧。后面几天,他若挺过来了,就没事了。”医生安慰道。
本来三天的庆典就被这场意外给打翻。大首领摆摆手,族人全都散去,回到各自的毡房。昨天还在夸赞迦兰德勇敢挑战大块头的传言,现在变成“这个狠心的小子差点就杀了虎嚇家最小的兄弟”。
大首领看到迦兰德无所适从地站在毡房门口,叹着气说,“回去吧,该回哪去回哪去。”迦兰德这才告退。
大将军一家人把巴耶抬回家,全家人都寸步不离地守候。此时的营地,格外寂静。迦兰德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他有些委屈,又有些愧疚,但更多的是恐惧——害怕嘎里会来报复他,更害怕巴耶真的出了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就要沦为一个“坏人”了。
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尽快逃避这一切,远离营地、远离族人,快点回到自己的小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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