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烦意乱间,太宗微闭起双眼,沉默不语。
【建隆二年(公元961年)】
“哥哥,这等公务繁忙还抽身前来,母后这里有我守着便是!”我脆于母后床榻前,对着前来之人说道。
“无碍!匡义,辛苦你了!朕阅完折子还无睡意就过来看看,也好多陪陪母后。”
宫闱深处,母后病重,哥哥一片孝心,处理完政务不顾疲累,深夜赶至母后宫中。我与他二人侍奉病榻左右,皆胸喉哽咽。
烛下,母后竟回光返照。
弥留之际拉过哥哥与我的双手交叠在一起,气息游弱地对哥哥说道:“你能得天下皆因后周柴氏以幼为君,群心不附。倘若周室有长君,怎会有你今天?你俩皆为我儿,待你百岁后,应传位于弟弟匡义,四海之广,能主长君,才是社稷之福。”
言罢,又命哥哥召来当时朝堂宰相赵普,于母后病榻前立下誓书,我们母子三人亲眼看着赵普执笔执约誓书。
『杜太后——命普于榻前执约誓书,普于纸尾书云‘臣普书’。』
那个漫长而又令人心悸的深夜,我怀揣着激动又矛盾的心情,领着哥哥的旨意,开启了长达十六年之长的开封府尹生涯,也从此迎来了生命中新的‘朝霞’。
一路如履薄冰,直致开宝九年夏末,登坐上垂拱殿内的那把龙椅。
尽管世人对朕的继任颇有猜忌疑惑,可为完成哥哥平生夙愿,朕还是多次亲征北伐以命相抵。
太平兴国四年,朕御驾亲征平定北汉之后,又亲率大军围攻幽州半月余。
因士卒疲顿、粮草不济,被辽军围攻,朕腹背受敌身中两箭。其大腿一箭伤势严重,一时滚下山林与军中失了联系。
未料及,就在朕逃落养伤期间,朝中群臣又趁势上疏欲立哥哥的子嗣为储君。亏得提早收到风声,朕及时班师回朝才平息了此事。
可当年的不了了之,并不代表事已被淡忘。身侧亦有大臣道破‘欲理外,先理内,内既理则外自安’的道理。
内部无状的内患才是朕最可怕的腹心之忧,实让朕心生触动。
‘兵变而登帝位。’这是朕出任殿前都虞候,多次随军出行,在哥哥那里学到的。
哥哥是一介武夫,崛起于乱世之中,轻取天下得益于手握兵权。
他一直说,手握重兵之人定不满足于位居人臣。
哥哥就是很早在军中培植自己的势力,拉拢志同道合的将领,结成了一张广泛牢固的关系网打下了深固基础。
在后周****初时,因计划周密实施得当,在未见狼烟四起、未溅喋血伏尸的形势下,便悄无声息地完成了改朝换代。
一个深思熟虑的长叹后,太宗终于缓缓睁开双眼,起身走到窗边,举目望天,凝眸处薄云散然。
忽明忽暗,若隐若现间,股上跳痛幽幽传来,远近皆自嘲。
“或许,朕与你的这口气都应该消了!”兀自嘟哝着。
「传朕口谕——
还未入深秋,天气却甚是寒凉。朕前几天嫌殿内阴沉,走出去转了转。
见几只小猫在争抢食物,甚为有趣。卿这几日回来陪朕一起看看。」
‘君臣上下之事,有远而亲、近而疏,就之不用,去之反求,日进前而不御,遥闻而相思。’
寇隼就是这个远在他方却经常被太宗想起挂念的人,是其主张心意与天子不谋而合的人,也是太宗一心期盼着早日回到朝堂与之商诀大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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