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隼坐在主位才抿过一口茶水,听见苏广山追来一句质问,不慌不忙地放下杯盏,抬首半笑着:“苏员外莫急!本官既为青州父母,自当是参照了三司度支司做过周详核实。数字绝对没有错!”
笃定的声音穿进这伙商户的耳中,顿时像打翻的鸟窝。
寇隼全然没有理会,站起身继续说道:“本官听闻各位员外生意买卖间,主顾涉域颇广,眼下青州之难也免不了诸位动一动各自手中的人脉,共同使使力,渡过难关呀?”
语毕,双脚也停了下来。这句话不愠不火,却让适才沸腾的席间顿时冷却下来,包括苏广山在内的诸位商户都不知该如何去接寇知府的话头。
一时间,气氛尴尬,似乎都在等待着有人能挺身而出,破此僵局。大伙儿思量间,不约而同地瞄向了苏广山,以示救场。
苏广山一直没有吱声,心里不停地盘算着。眉宇间时紧时松,但碍于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不便多做停顿,遂拱手回道:“寇知府,适才众员外定也是被借粮数额惊到了。不知寇知府要如何商借这七百万石粮?我等…愿闻其祥。”
短促思虑间,苏广山只得把烫手山芋再扔了回去,好为暂时的下风留个话头。
寇隼听闻苏广山的问话,不自禁看了眼身后一直未动声色的叶念安。二人四目相对,再抬眼间已恢复到平常。
‘寇知府,经商之人无商不奸,七百万石粮乃天文之数,城中商户绝不可能一口应承。
那日定会问府尊借粮后拿什么去还,府尊可将青州无钱无粮之实摆于桌面,声明要渡过青州粮荒,府衙能做的只能是分期还粮。
依着前几年青州城的产收,少不过三年方能平了府库屯粮之赤。当然,作为补偿每年多还一成粮食。府尊可以三年为期,还清城中商户借粮。’
寇隼在心间暗暗赞许过叶念安后,就对在场众人说了商借事宜。
这寥寥数语不说还好,一说又是炸开了锅。这次跳起来的不再是那门口几个窸窣之人,而是首富苏广山。
“寇知府,青州贫瘠,你我皆知。今日非苏某藐视朝廷,而是青州府衙确确实实还不起这七百万石粮。
纵然我等有献身社稷之心,府尊也将借粮时日分了期,可数额之庞大,我等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苏广山将心间所想,一口气全抖了出来,没有一丝隐瞒。在他眼里,这笔买卖没法做!
有了苏广山的力挺,围坐一圈混于人堆的商户们也跟着附和起来,瞬间各种唉声叹气、苦佛难经此起彼伏。
大庭广众之下,苏广山居然当场驳了知府的颜面,挺直胸膛公开叫板儿!着实也让寇隼大吃了一惊,心里咯噔一记,尴尬之余瞄了眼身侧之人。
叶念安脸色自若,一副打盹儿模样,像是才从鼾梦中醒过来。不但没有惊慌,反而十分平静。面前苏广山的不买账,全在他意料之中。
叶念安伸手端起桌上杯盏,缓缓呷过一口热茶后,转头对寇隼淡淡一笑,又没事人样儿地放回原处,期间什么话也没说。
对面的苏广山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微露出得意之色,却见寇隼也拿起了眼前杯盏喝过一口,煞时间又颇为费解。
就在这时,寇隼悠悠开口:“苏员外想必对借粮一事另有高见,本官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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