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诸人听得苏广山如是说,即使心中仍颇有微词,也都压在了心底不敢说出来。
转眼间热络嘈杂的包厢一下安静下来,只剩下茶碗盖盏相碰间此起彼伏的刺啦声。
青州城商户多数是贩运蚕丝烟叶为主的买卖,在座八成也皆经营此类行当。
通商南北自然离不开车辕,全凭手提肩挑等人力,一不能及远,二是运输数量有限,加之沿途荒山僻静之处多有盗匪出没,贩运难度更是难上加难。
就这些个缘由,诸员外行商都与青州首富苏员外所营行当离不了干系。
苏广山独垄了青州城最大、也是唯一的一份车马行业。也因此人经商有道,除却租赁车马之外,每车还配备车夫、镖师各一名,既为主顾提供了便捷,也保障了行商途中的押镖安全。
虽然,每笔车马的租赁价钱相对较高,但这个新颖的经商理念却是攫取了不少老主顾的心意,车马行的生意不但没有因为高昂的价钱有所减弱,反倒是在青州城独树一帜,成了诸多商户的标杆,更让苏广山实实坐稳了青州城首富的这把交椅。
天底下终归是有见钱眼红的人,因而也有自以为精明之人觊觎起这份产业的营利,花了重金买了马匹,依葫芦画瓢的仿做起车马租赁的买卖。只不过新开张没过几日,必定关门大吉。
究其根源,‘死’得离奇,又如出一辙。但凡不是苏家车行的车马,还没出青州境,必然遭劫掠,人才两空没得跑。
这类事件出过几次,也就无人再敢去效仿了,全青州城的车马租赁权又安然回归到苏家车行。
坊间传闻,青州一带的山匪头子与苏广山是八拜之交。这传言传过一千遍,假的就成了真理。
而苏广山对此,向来又是缄默不语。如此似有似无,似真似假的无声震慑,就如石子投进湖水,漾开的涟漪有力道、无声响,却又能十足有效地阻击掉那些对车马行有妄想意图的人。
没多少时日,青州城新起的车马行都陆续关张转做了其他买卖,剩下苏家独垄独大。
因车马在行商中的重要性,时日久了,苏广山便渐渐成为了商户之首,全城商户均以此人马首是瞻。私下里,众人都称他‘苏青州’。
至于苏广山本人,自是很满意也很享受诸人对他的恭维。经商一道除了‘稳’,还有一道他未说出口。
‘团结’也是商人在天下间屹立不倒的最大依仗,和朝廷讨价还价的最大依仗。
苏广山端起茶盏啜进一口热茶时,心下不禁划过同样的疑虑。
‘今儿是正月初一,寇知府为何宴请诸人,他虽无法知悉全部缘由,可是按照元旦当日知府衙门的动静,今日必是与粮食有关。
与朝廷博弈,苏广山认真掂量过,自己分量还不够。但如果是整座青州城的商户心口一致,或许,也不是没有希望。’
想到这里,他搁下茶盏扫视了一下众人,朗声说道。
“诸位,寇知府尚未到此,苏某有一言还望听到心里去!”
众人一愣,纷纷放下茶盏,几个斜靠椅背的正了正身子,看向说话之人。“苏员外但说无妨,我等自当记在心里。”
苏广山点了点头,说道:“寇知府为青州之长,一言一行皆代表了朝廷。我等虽说有几分家业,说到底还是朝廷的百姓,青州的百姓,也就是寇知府的百姓。
知府大人来了若问话,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说!”
最后一句话从苏广山口中吐出时,诸人皆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连忙点头应声称是。
“寇知府接福!您公务繁忙,赏咱家一章飞贴也就是了,怎劳动您亲自过来,真是折煞咱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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