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白马逗带着宿醉,一脸急躁地踹开囚徒舍门,风一般地飘至叶念安榻前。猛烈将其摇醒后,叶念安揉着惺忪双眼,抛出一个疑惑的眼神。
白马逗退至舍门外来回踱着方步。叶念安整好衣冠走出门外,即向白马逗行了一个拱拜之礼。
“先生,大事不好了!”白马逗急切的语气在左右摇晃的碎步中更显慌乱,一脸愁容地望向叶念安:“我一早去知州府衙找程知州禀报河堤道修理进程,却见到整个府衙被封围了起来。”
“知州府被封了?”叶念安倏得抬起头,嘴里重复道。
“正是。适才我还打听到,昨日深夜有汴梁大理寺的人奉旨前来带走了程知州,一刻未停啊!”
“哦?把程知州也连夜带走了?”叶念安越听越觉得事有蹊跷。
“先生,您怎么看?”白马逗在对面重重点了点头,满脸焦急。
“都丞莫急,容念安思量思量!”说罢便笼过手,兀自向外走开几步,半晌未有声响。
踱步间,叶念安眺望起远处冰封的河堤,心胸一畅,一股兴奋雀跃之情渐渐升腾上来。他终于从前些日子莫名急躁的阴晦情绪中跳脱开来。
片刻,飘然转身走了回来,对着不远处的白马逗嚷道:“都丞,恭喜白都丞!”
身后的白马逗被这‘恭喜’二字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先生,何出此言?”
“白都丞可信我?”话音刚落,白马逗郑重地点了点头。经赌坊一事后,对于叶念安的手段已相当信任。
“程知州此行怕是凶多吉少了!
你我皆知南阳河水泛滥,青州良田尽数淹毁,‘禾’可就没了。你与程知州共事多年,皆因这一撇所牵绊。
如今程知州被大理寺拿了去,木字入口则为‘困’,这是当朝皇帝在责问程知州的罪。试问谁能抵得住天子一怒?
而都丞则不同,白都丞的姓氏去掉一撇,即为‘日’,想来都丞您今后官运必定如那红日高悬!”叶念安如是解释着,也不管白马逗听没听懂,眼睛里不自禁地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白马逗听得一愣一愣,两片嘴唇似张未合的抿动着,懵得一时间没了言语。
“先生此话不是说笑?”
“念安没有这个胆子!即日起,不过三月,朝廷自有上官下得青州城来巡视堤岸的治理河情。此视察河情的上官,便是替白都丞去了姓氏顶上一撇,让您‘日头上天’的贵人!”叶念安的语气平平直直。
“……先生,当真不是玩笑话?”
“当真!”
“好!如若念安兄所言成真,本官定当竭力助你回去横谷寨妻儿团聚!”
“念安在此先行谢过白都丞!”
这一次,叶念安将自己的身段躬得与地面一般低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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