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各牢骚了一句,竟都垂头陷入了沉思。三人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青洲赈灾救荒,外人眼里看着,这是明面儿上的事。
水灾也好,饿死也罢,实质重要的是因水害将致的军需补给停供,这可不就等于军事后勤停滞瘫痪。
至于甚漂荡人口、茅舍田苗、蠲苗经费,统统都是皇上看不见摸不着的扯淡玩意儿,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军队补给因此阻滞,乱了军气,可真正是人头不保了。
哎!
沈仁望着青州知府呈上的折子,像是被服过剧毒皮下渗出了淤血,脸上尽是惊恐。怎么办?河工现在是必需的,多少都不够……
人!关键是人!还是得找人把那该死的洞洞补上!补上,方可一劳永逸,永绝后患呐!
适才像是仍未说过瘾,张逊又兜头浇下一盆冷水。“没有钱财、没有粮谷、没有兵马……哼!别说没人,这就算是千里迢迢送人去,到了那也是死人呐!”
……
“哎,等会儿,等会儿,张大人您刚才说……死人?”赵环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态,紧接着便是一声长长的释怀之笑。
“嘿,都这个时候了,赵环你这犊子还笑得出来!”张逊满脸疑惑,一副不屑样。
“张大人,您高呐!真是高哇!还真是有不用钱财、不用粮谷、不用兵马,还又能去补洞的人!您想想?好—好——想想!”
沈仁和张逊相互对了一眼,又齐刷刷地看向赵环。
“张大人,您想啊,全国各路、州、知、县,死牢里关着的,那些还没等到来年秋天的?”赵环边说,边用手背平直着在自己颈部做了个‘宰’的手势。
“看来赶明儿上朝,还得有劳张大人了啊!”沈仁客气又恭敬的话语,推到了张逊的耳边。这死囚犯的生意,除了张逊,谁又能做得来?
张逊夹着尾巴半晌也未发出一声屁响,他推脱不得。这事儿只得自己接着。
【淳化三年(癸巳 992年)】
「起太宗淳化三年正月尽是年十二月春正月庚寅朔,亲飨太庙。辛卯,合祭天地于圜丘,以宣祖、太祖升配。大赦天下。
遣工部、直昭文馆、直昭秘阁等八路巡抚,所至之处,宣达朝旨,询求物情,招集流亡,俾安其所,导扬壅遏,使得上闻,案决庶狱,率从轻典。」
刑部,这次还偏就反常了,非但不杀人,还向皇帝求了情。
折子递到皇帝跟前,倒也是意料外的顺利。太宗稍一琢磨,当即扬笔批了折子。
各司部大人,这一夜不但没在烛火下干坐瞎折腾,还干得如此光鲜漂亮!
即为自己化去了人头落地之险,又解了青州急需何工治理河道之急,还为皇帝宣扬了大赦天下的普仪之心。
于是,全国穷凶极恶之徒由河东路调往京东东路,前往青州补堤修道。
这一日,死囚绵延经过,那日在火山县衙已判下秋斩死刑的叶念安,就在此死囚队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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