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公子一番连珠炮似的自倒了痛快,瞥见诸人恍然懵懂的神色,嘠然止住滔滔话语,轻声问向叶念安。
“先生几个,莫不是也在这几人面前透露过行径?”
“那村头的脚楼客店也是三绝谷的么?”
叶念安眉心夹川,趁其适才口若悬河的档口,心下已细数了那几日,在临江驿站与掌柜周旋时过的话。
此际脑壳正袭来阵阵刺痛,闻言年轻公子来了这么一句,心下自是极不乐意。
叶念安甩了甩头,眯缝着双眼,又巧将话头抛回反问了去。
“能从脚楼客店活着出来的人,寥寥无几。
尔等却再被辗转关押簇,定是非凡。
要么,诸位身上有三绝谷总杆首想要的东西。要么,就是人还另有用处……”
“妈巴羔子的,了半全他娘是屁话!要甚东西,那老东西不是已明了么?!”
呼楞铁将手中吃完的空食盒用力掷出栏外,倒拧起粗短浓眉,不客气地反击道。
“兄台有所不知,坊间都传三绝谷总杆首浑身本事。非是一般五大三粗、无恶不作的庸流莽夫。
此人熟谙兵法布阵,相面卜术。阴阳五孝象星宿无出右者。
不但久经大耽见多识广,且在夔州路乃至绿林防上颇有威望。”
年轻公子将着,竟有些沮丧地垂下眼睑。
“我等既进来了,恐怕难再重见日……”
叶念安嘴角轻轻一弯,慢慢回转头去,半作正色。
“如此来,那三绝谷了不起的总杆首是看上了公子的人还是身上的物呢?”
“房顶这几羽飞奴,已然判了死刑!”
此间公子眸中染进了些微旁的复杂神色,蠕动双唇哀声道。
“我叫雷柔,家父雷茂庭乃川峡路夔州首府都督,家置奉节。
川东一路以及鄂西等地大诸州,兵马、甲械、城隍、镇戍、粮廪等,均归家父掌督扼束。
另兼理府事民政,兼辖邻近各州……”
年轻公子自报家门至一半,惊觉几个都张大了嘴,俱是惊讶崇拜的景仰神情。
不禁停下口中话语,缓缓收回目光,忽然涌起一股忧伤。
“哎呀呀,果然是个富家子弟!
令府如此高门,怎也见得亲儿子等死不救?”姜春未待话完,已勾起唇角阴讽嗤鼻道。
年轻人恍若未闻按下不续,眸中眼波流转,还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望向叶念安。
叶念安先自一震,脑中记起师傅释比曾与他听的簇轶事。
心中知如明镜,旦见雷公子好似等他搭话,继而眼神相迎,示其继续下去。
只不料,同是震惊不已的卢六忍不住跃地而起,腹腔含怒,愤然斥骂。
“夔州路水运繁忙,客货商船往来如梭,火耗、陋规和平馀等关税俱是额外收入,向来不用另外奏告户部朝廷。
收支具体,全凭管关官吏自行支配。
吏役们的当差餐食、赡养家属的开销,税银解送户部的解费、杂役工食等等,赌是徇私舞弊大有文章。
仅是商船渡关,不交够了火耗、陋规,就滞留出不了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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