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接近巳时,一辆仪车在众多胡族甲士的簇拥下,慢慢开向了宅院,而后跟着十余辆载有箱橱的无棚货车。
序右使领着数名卫士,已经等候在宅院外了,见仪车前来,上前一步,俯身行礼,道一句:“迎候贵使多时了!”
在铁面的搀扶下,一名女子移步下了车架。
今日对方未蒙面纱,因而得以看清确切容颜,皮肤白净,五官精致,端庄素美,温文典雅,虽一身胡服,但举手投足间,颇有些汉家大族闺秀的风味,这也着实令序右使感到些许意外。
“有劳尊使了!”女子莞尔一笑,极有礼节性的交臂躬身行礼。
再没有多余的寒暄,序右使在前,将对方迎入宅院中的厅堂内,而一同进来的,还有铁面和墨执,及数十名肩挑大小箱橱的胡人卫士。
此时的堂内,众将早已到席,各居一案,列于厅堂左侧,面向堂中,而右侧也是相似,只不过数量少了许多,仅有三四个席位。
堂中,则是单独的两方木案,相对而置,间隔十步,便是双方使臣的席位了。
大堂的上宾高台之上,则仅有一具长长的紫檀席案,一名长者端居其位,那便是越王司马徽了。
数十名卫士将大小箱橱一一排置在厅堂中央,几乎挡住了整个过道,然后在墨执军士的指示下,掀开了箱盖,将放置其内的金银财物,悉数展现在众人面前。
金光闪耀,珠玉剔透,瞬间将整个厅堂内映照的熠熠生辉,换作别人,如此堆积如山的财物放置眼前,或许早有一些惊诧和躁动,至少,血气方刚的房奎和覃南,看着这成箱珠宝,就不由得瞪圆了双眼。
但司马徽见状,只是些许轻蔑的笑笑,仍稳如泰山、分寸不乱,先是示意使臣入座,而后才开口道:
“贵使如此厚礼相送,所谓何意?莫不是想以此买下洛阳城?”
司马徽声音虽然不大,语气也还算温和,但却是掷地有声,其间透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越王误会了,小有表示,不成敬意!”
女子交臂躬身,向着堂内上宾行礼答复,而身后两人,却拱手俯身,以华夏之礼对司马徽示以敬意。
如此差别,不禁令堂内众人都感到一丝诧异和疑惑,但又不敢因此而妄加猜测,只能期待着序右使能从对方口中套出一点口实,以解心头之惑。
叶凌当然也是同样的想法,但对比起祖顾而言,他更在意的是那名腰佩墨执的黑甲军士,他当然知晓对方并非鲜卑人,但他却着实想不出一个好的理由,来解释眼前此人的种种行径。
然而,就在他同众人一样,期待着序右使能通过旁敲侧击,引出对方的真实底细时,在那女子的挥手示意下,墨执军士却领着胡人卫士,一同出了厅堂,而独留了铁面和她自己在堂中。
司马徽见状,也有些疑惑,但这既然是对方内部的安排,也便没有多问。
于是,先令人将堂中的金银财物悉数都撤了下去,随后看着已经入座的序右使,点头示意,和谈也该开始了。
谈判席上,不问出路,平等相待,是对对方的礼重和诚意,因此,序右使坐定后,先是低头将朝衣宽袖理顺,端正仪容,然后才抬起头看向对方,眼神锐厉沉静,丝毫没有因对方的女子身份而怠慢谦让。
“贵使远道而来,为谋双方和局,诚意可佩,而未知贵使官职出身,是吾等的失礼,还望贵使能告知一二,以彰和谈之庄严威仪!”
作为主方,序右使首先发话,而首要之事,自然需知晓对方的身份,这也是窥探对方诚意的最好途径,身份高贵,则诚意真挚,身份低贱,则无需再谈。
素美女子微微一笑,道:“尊使所言极是!”
说罢,跪坐于蒲席上,立直了身子,再度对着堂内的司马徽和众人行一鲜卑礼,道:“鄙女肃甄言雪,肃甄可汗之女,见过越王、尊使、众位将军!”
堂中众人听罢,不禁暗自惊诧,但这种讶然也终究是一瞬而已,剩下更多的,则是开始在心底细细揣摩这其中的意味,和对方的态度及目的。
“原来是......王女殿下?”序右使故作停顿,意味深长的看了对方一眼,随即态度又变得温和友善,同时自谦的道:“失敬失敬!右使序瑀昨日礼数不周,还望殿下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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