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少女躬身,将手里的锦盒向前呈上,接着道:“小郎素闻世子精于器乐、善解音律,十分景仰,然救命之恩难以俗物相报,只能钻研半月,苦作一曲谱,以答世子恩德,还望恩人笑纳!”
侧立一旁的下仆见状,接过锦盒,呈到了叶玄身前。
叶玄听闻,先是惊讶的看了一眼下仆呈上的锦盒,随即脸色一喜,迫不及待的取出置于其中的一个锦袋,抽出一卷针线精致的竹简来。
叶玄展开竹简,那一行行字迹眷秀的“燕乐半字谱”跃然入眼,霎有一股清晰明丽的气质扑面而来,只让他觉得此刻呈现在他眼前的,并不只是一卷曲谱,而是一面碧波千顷的浩瀚湖面,悠然平和,宁静致远。
而更让叶玄惊喜的是,眼前的这“燕乐半字谱”并非弦索谱,而是专以竹笛洞箫所用的管色谱!
叶玄又惊又喜的看着曲谱,手指情不自禁的跟着曲谱上的节奏轻轻跳动着,脑海中慢慢响起竹笛那清脆绵延的曲调来。
这曲调,先是平静缓和,透着悠长伤感的气息,但不及半阙,便峰回路转,起伏跌宕,充满着昂扬向上的斗志和无尽的热情,令叶玄胸中那面原本平静的湖面波涛汹涌,澎湃不已,最后又在一片激昂中戛然而止,曲尽而余韵长存。
叶玄百感交集的合上竹简,长长舒一口气,道:“刘郎君鬼神之才,在下不胜敬佩,这一曲已有当年荀中书之风范,实在是妙不可言!妙不可言!”
听着叶玄一连说出两个妙不可言,少女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天真得意的笑,又说道:“我家小郎曾言,此曲乃为世子所作,故而便请世子为此曲题名!”
当然,对于叶玄说此曲有荀中书风范,少女更是清楚的记下了。
荀中书何许人也?那可是本朝初时声乐被评为上上品的大乐师啊,眼下这“燕乐半字谱”便是由他首创的记谱法,叶玄说此曲有荀中书风范,无疑是对此曲的最高评价了!
叶玄听闻少女的话,坦然一笑,道:“你家小郎着实是高看我了!”
叶玄手里仍然紧握着竹简曲谱,好似不舍得放下一般,稍稍停顿了片刻后又道:“既是刘郎君一番好意,那在下便献丑了!”
“浩瀚行!”
叶玄沉吟片刻,最后脱口而出三个字来,接着道:“耳闻此曲,振奋激昂,无论何种境遇,人生当为浩瀚行!”
“浩瀚行......”叶坤和少女听闻,不禁都低声自语了一遍,但他们两人终究没有听到叶玄脑海的曲音,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少女露出一丝明了的笑意后,道:“此名婢子定当告知小郎!”
说着,少女行礼辞别,在下仆的带领下,出了院门,乘着一辆简蔽的牛车远去了......
叶玄紧握手里的曲谱,心里的沉重和苦闷一扫而空,心途坦荡的看着院门的方向,笑了一笑后,在叶坤的搀扶下,一步一挪的回房休息了。
在休息时,叶坤这才将江北发生的事都讲给叶玄听了,从江夏之战,到收复襄阳,从序右使与羌胡的和谈,再到秋山巫山大捷,一一道来,最后也说到了叶凌负伤的事情,但好在无碍,叶玄也就放心了。
而这段时间的探查,叶坤也从一些被俘的胡人口中得知,伊娄部的确只是一个随大流的小部落而已,在肃甄部面前根本没什么地位,当初只是趁着中原大乱时内迁,并没有参加过什么战役,一直都是老老实实,从没有翻起过什么风浪。
听到这些,也让叶玄在心底轻轻舒了一口气,伊娄部老老实实,没有直接参与到烧杀抢掠中去,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了。
对伊娄部是,对他自己也是......
一直到叶母和虚子怜回来,叶坤将信件交给叶母后,这才又寒暄几句,踏上了返回江北的路途。
叶玄看着叶坤远去的背影,心中有些沉重,是因为自己身为将门之后,在父亲受伤鏖战时却不能与之并肩而行,但同时,心中也有一些欣慰,是因为叶坤终于被调至了运粮队。
叶玄了解这个大自己不多的兄长,他真的不适合前线的搏杀和屠戮。
在送走了叶坤之后,叶母扶着叶玄准备进院,但却见虚子怜神色有些异样,便问道:“子怜,你怎么了?”
虚子怜回过头朝着刚刚回来的方向看了看,答道:“从刚刚回家的时候开始,我就总觉得似乎有人在偷偷盯着我们一般!”
虚子怜说着,双眉颦蹙,接着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叶母、叶玄和几个下仆听罢,都下意识的回头警惕张望了一番,却什么也没看见,稍稍松了口气后,道:“没什么异常啊!”
虚子怜听罢,再次回过头望了望,确定没有异常后,才微微舒展眉头,道:“或许是我的错觉吧……”
说完,便同叶母一起扶着叶玄走入院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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