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玄停了片刻,答到:“痒……很痒,就像是有万千只蝼蚁在骨头里爬一样……”
一边说着,叶玄一边慢慢伸出手去,仿佛想要去挠,可奈何手刚碰到右腿,便传来一阵剧烈难耐的刺痛,令他急忙缩回了手。
而此时,外面传来了渐行渐近的马蹄声,最终在帘幕外停了下来,林潇云引着叶凌、叶常和叶坤三人紧步走进了营帐。
叶凌见叶玄终于睁开双眼,担忧的神情顿时好了许多,快步走向铺前,可碍于柳大夫还在诊断,又焦急的停在了原地。
而叶常叶坤见罢,原本凝重的神情也瞬间放松下来,渐渐的浮现出了笑意。
柳大夫诊断过后,起身向叶凌行了一礼,退到了一边,只是脸色似乎有些为难。
叶凌因为心思全在叶玄身上,所以也没留意到这些,他两步上前,在铺前蹲下身来,紧紧抓住叶玄的手道:“玄儿,你终于醒了!”
叶玄转过头来看着叶凌,似想起了连山和洛阳的那一幕幕绝望场景,泪水慢慢抑制不住了,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道:“孩儿没用,孩儿没能救得了子冲和虚公,就连他们的遗骨,孩儿都不能保全,没法带回来……”
叶凌听罢,抿了抿干枯的嘴唇,低下头去,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可再次抬起头来时,眼角仍是湿润了:“你能活着回来就好……白缨枪和玉佩我已经安放好了,至少那也是你带回来的,虚家军的……”
叶凌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顿了下来,没再接着说下去。
而柳大夫在听了叶玄的一番描述后,便始终紧皱着眉,伫立在铺旁,待叶凌父子情绪稳定后,方才开口道:“叶公,关于世子的病情,可否容我二人借一步说话?”
叶凌听罢,回头看了一眼柳大夫,目光中的不安一闪而过,随即神态自然的起身去往了帐外。
叶玄见叶凌随柳大夫出去,慢慢有一种不详之感从心底涌来,可连山的一幕幕惨象在他脑海中不停闪过,让他知道,自己还有未完成的事情。
“林将军!晚辈有一事相求!”叶玄看向不远处的林潇云,用非常虚弱的声音说道。
“有何事就直说吧!”林潇云点了点头,答应得十分干脆。
“不久之后,大江北岸,或许会有一大批难民百姓南下荆州,还请林将军及早派人接应……”叶玄说着,舔了舔干的几乎裂开的惨白嘴唇,接着道:“到时候,可能会有鲜卑人护送,还请不要伤害他们……”
林潇云听罢,顿时惊住了,在他眼里,年纪轻轻的叶玄,一人独闯江北,受伤后仍能凭借顽强的意志活着回来,这本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了,而他竟还能在中原救下一大批难民,并能使鲜卑人护送南下。
此等壮举,实可谓是奇迹!
林潇云怔了一下后,点点头,道:“明白了,放心吧,此事我会安排妥当的!”
叶玄听罢,慢慢松了口气,偏过头又沉沉睡去。
林潇云也即刻转身向着帐外走去,唤来校尉邵为,将接应的事情安排与他完成,并再三叮嘱不要伤害一路护送而来的鲜卑人,随后又命人前往安字营,向司马徽汇报了此事。
而在营帐外,柳大夫神情严肃的对叶凌说道:“世子之伤势所引发的炎症,已深及骨髓,老夫实在无能为力!”
叶凌一听,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却听柳大夫接着道:“当下只有舍车保帅,才有一线希望能换回世子的性命!”
叶凌听闻,心底如针刺一般,但又不肯轻易放弃,焦急万分的问道:“什么意思?什么舍车保帅?难道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吗?”
柳大夫微微摇了摇头,随即后退一步,先向叶凌道过歉礼,接着慢慢说道:“暂无他法,当下只有截掉右腿,世子才能有一线生机!还请叶公定夺!”
叶凌浑身颤抖着,一时脚底不稳,差点跌倒在地,他立马扶住了营房的支柱,稳住了身子。
可下一刻,他的眼眶中便泛起了泪光,深吸一口气后,望着天际良久,才颤巍巍的点点头,用哽咽的声音说道:“好吧……就听柳大夫安排吧……”
柳大夫再次行过歉礼,道:“还望叶公节哀,改天我会带医具前来,今日老夫就先行告辞了!”
说罢,柳大夫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走入营帐之内,独留叶凌一人还在帐外没有反应过来,心如绞痛,久久不能平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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