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脸上的泥洗一洗吧!”伊娄林看着似有所思的叶玄,没好气的提醒道。
而经伊娄林这么一说,伊娄染和是连谷来两人这才借着火光,注意到叶玄那不自然的脸色和道道污痕,在向伊娄林问明之后,莞尔笑出声来。
叶玄报之以尴尬的一笑,也觉得那已经干涸的泥土黏在脸上着实有些难受。
他捧起清水,洗掉了早上涂抹上去的那层污泥,露出原本清秀的面貌,随之那逸然旷达的书卷气质也没了遮掩,从叶玄身上慢慢溢出,不禁使伊娄染和是连谷来两人看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怪异。
伊娄染早上只是依稀记得叶玄出门的模样,并无多少印象,但这个时候,洗净污泥后的叶玄,竟恍然间给了他一种与刚才全然不同的感觉,就好似坐在他对面的人,在洗了一个脸之后,便骤然换了一个人一般。
伊娄染自然说不出叶玄身上的变化具体在哪,但他又的确感觉到了这前后的巨大差异,他疑惑的看向是连谷来,却发现对方也正用诧异的目光看着自己,好似在寻求答案一般,于是他转头低声向伊娄林询问原因。
但伊娄林却是小脸一红,看了一眼端坐于对面的叶玄后,将目光移向一侧,摇摇头,搪塞说不知道。
她当然不敢说,对于一个刚刚相识的晋人少年,对方身上如此虚渺朦胧的细微变化,她竟然能准确的识别出来,而且还为对方想好了掩盖的对策,这未免也太过于敏锐了,怎么好意思说出来呢!
不过,好似也正是因为这丝敏锐,才让她察觉到了叶玄身份的异常。
叶玄又见到那异样的眼光,无奈一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窄袖鲜卑服,问伊娄染道:“恩公是觉得即便我这身装扮,看起来仍像个晋人是吗?”
伊娄染尴尬的笑了笑,收回目光,岔开了话,道:“现在时辰不早了,我着人安排酒菜,吃完后早些休息吧!”
“多谢恩公盛情!”叶玄向起身来的伊娄染再行施礼,道:“晚辈寄居于此,受恩公多方照应,若恩公不嫌,叶玄愿献绵薄之力!”
叶玄终归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自己与伊娄染一家素未平生,被对方所救不说,还受对方的盛情款待,难免会生出一些报恩的念头。
但伊娄染听罢,却并没有像先前一样,说叶玄多礼,反而是思虑一番后,笑着道:“也好,后日将是我部的冬猎之日,你可随我一同前往,如何?”
叶玄心绪敏锐,他知道对方已经开始打探自己的虚实了,毕竟早上第一次见到眼前这个鲜卑壮汉时,就有一种被看穿了的感觉,所以,此刻也正好借这个机会向对白坦诚自己的身份。
而且,叶玄还记得,自己在初醒的时候,就手握长枪胁迫过单于夫人——是连谷来,从这件事看来,自己主动坦白会有利得多。
想到这些,叶玄先是恭敬的对伊娄染和是连谷来二人行了叩谢之礼,随即又将自己在营寨外对伊娄林说的话向二人坦诚相告。
不过,他也只说了事实的一部分而已,至于自己口中的家人实则是虚家军的主人这一点,连同叶家军的事,他都刻意隐瞒否定了。
毕竟,他知晓,叶家军与虚家军在诸胡之中,名声很大,当然,是恶名。
伊娄染听完叶玄的坦白,并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只是点点头后,语气平淡的道:“既然你要入城,这些时日就暂时呆在我伊娄部吧,不过,过几天的冬猎,你最好还是与我一同参与,这样,我也好为你掩饰身份一些。”
“愿一同前往!”叶玄点头,答应下来,但心中仍对一事抱有渺然的希望,开口道:“不知恩公可能助我救出洛阳城内的难民百姓?”
叶玄的语气透着哀凉,态度恭敬诚恳,使得正欲起身的伊娄染忽然怔住了。
伊娄染扶住木案,双眼审视着叶玄,目光中闪过一丝警惕,沉默片刻后,方才斟酌着语气说道:“小兄弟,我知道你心中不安,但请恕我直言,仅凭你一人之力,进洛阳城尚且不易,更别提救出难民百姓了!”
“况且,据我所知,肃甄部短时间内不会在洛阳城内大开杀戒了,倘若你贸然行事,很可能会适得其反,从而牵连更多无辜之人!”
叶玄听罢,不禁心中一沉,但听到后一句话后,他又觉得稍稍心安了一些,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伊娄染安慰他的话语。
当然,还有一点是叶玄不知道的:伊娄染作为伊娄部的单于,是绝不会为一个外人冒险,得罪肃甄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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