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想片刻,那人已经飘然而至,站在林天成身边,怒喝道:“大半夜不睡觉,吵吵嚷嚷,扰了小爷的清梦,有几个站出来几个。”声音洪亮,听着年龄不过是二十岁左右,林天成道:“在下与这人有恩怨,晚上打扰,实属无意。”他虽然口中说着话,但仍然是心不在焉,更加的小心周围,生怕被钻了空子,因此显得极为的敷衍,那年轻人看林天成道歉半点诚意都没有,说道:“要不是我现在困了,我真想好好揍你一顿。”林天成一愣,但心中偷笑,丝毫不以为意,蟒蛇临头的压迫感也一瞬间缓和了些,但毕竟是自己不对,只能说一句:“是。”那年轻人道:“我看不清你,但我记住你的声音了,等白天的时候我一定好好揍你。”不等林天成回答,那人又冲着黑暗中喊道:“吹笛子的,再吹一下笛子我就把笛子掰断了插到你鼻子里。”林天成心中惊异:“这人说话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但好像手里有不少的把握。”不禁对这人有些好奇,眼睛一转,“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又好像知道自己失态连忙将嘴捂住。
那人就在林天成旁边,自然听到,怒道:“你笑什么?”林天成道:“你可知那人是谁?”年轻人道:“管他是谁?扰我清静,非得揍他。”林天成抬了抬下巴,说道:“你看这里。”那年轻人转头一看,一条蟒蛇正矗立在面前,看了一阵,默不作声,林天成以为他也被震住,冷笑道:“怎么了?是不是怕了?”
“哈哈哈。”那年轻人忽然仰天长笑。倒是把林天成吓了一跳,那年轻人一直笑个不停,笑得林天成一头雾水,问道:“你笑什么?”那年轻人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正想找鬼门的晦气呢,没想到在这就遇上了。别跑。”林天成大为诧异,鬼门十王对北派来说一直都是极为头疼的存在,没想到这人却是求之不得,生怕碰不上。
就在林天成愣神的功夫,那年轻人身子一跃,已经出去数丈,林天成猛然听到笛声吹的更加急促,好像号角一般。林天成旁边一阵风带过,再看前面蟒蛇正飞快追赶那人,那人轻功已然很高,没想到蟒蛇居然能够更快,眨眼便拦住那年轻人,那年轻人“哈哈”一笑,说道:“差点忘了你这个畜生。”林天成怕他有闪失,道:“我来助你。”
正想动身,忽然眼中一片亮光传来,下面传来“飒”“飒”的脚步声,林天成向下面一看,只见下面忽然来了两队人,跑着整齐的步子,举着火把跑了过来,中间马蹄阵阵,有几个像是统领的人骑着马慢慢走了过来。林天成透过火光之下看到这些人身穿绿衣,个个都是脸上露出横肉,看着打扮好像是绿林盟的人。林天成不知绿林盟为何会来湖南,正想低着身子,免得自己暴露,忽然听到下面有人问道:“刚才动静是这里的么?”有手下报道:“回统领,正是。”又有人忽然说道:“上面有人。”
林天成只顾着看他们,没想到居然暴露,连忙将身子一低,但已经被下面统领的人看到,便是低下身子,也是无用,下面的人朝林天成喊道:“上面是哪一路英雄豪杰,在下是绿林盟毛贵,阁下可否现身一会?”林天成刚从深山中出来,从未听到有毛贵这样的人物,又一看远处,那蟒蛇迎风飞舞,嘶吼不停,林天成心道:“这蟒蛇如此凶猛,不知道那年轻人到底能不能抵挡住?若是被蟒蛇所伤,岂不是我害了他。”心中一阵悔意,不该激那年轻人,此时已经耽误不得,于是对下面说道:“在下还有要事,来日再会。”
毛贵身边的人说道:“动静这么大,而且行踪诡秘,定然不是什么好人。”又有人说道:“远处动静还不小,恐怕都是他所为,一定要问个清楚。”毛贵道:“你先带人去远处看看。”又将手一抬,手下的人纷纷张弓,毛贵朝屋顶喊道:“阁下要动身,先看看下面再决定。”林天成刚要走,见下面几十人已经将箭上弦,只要一声令下,自己就要变成蜂窝。”毛贵道:“阁下先考虑清楚,这些箭上都淬了剧毒,见血封喉,无药可救,阁下还是先下来吧。”
林天成眉头一皱,暗想这半夜如此的动静果然惊动不少人,但自己若是还在这里,只怕那年轻人会有危险。暗暗气沉丹田,已经没有多少真气,刚才自己将真气全力打那蟒蛇,现在内力已经没有多少,但听着笛音越来越急促,远处的动静也是越来越大,在下面是什么都看不到,但站在屋顶之上却是洞若观火。林天成咬了咬牙,说道:“毛贵统领,在下却是有要紧事情,恕不奉陪了。”
“放箭。”
“且慢。”
毛贵听到这一声,连忙说道:“慢着。”回头一看,只见从店中走出一人,说道:“毛贵大哥,可曾认识小弟。”声音雄浑,毛贵向下面一看,连忙滚鞍下马,抱拳说道:“原来是天下第一庄常总管,不知总管到此,有失远迎。”常遇春道:“上面那人乃是在下手下的人,还望毛大哥网开一面。”毛贵道:“那里的话。”向上说道:“兄弟对不住了。”他听到常遇春连寒暄的话都来不及说了,知道定然是有了事了。常遇春乃是众门派中带领天下第一庄首先与绿林盟结盟的,因此绿林盟中都十分尊敬常遇春。
林天成见常遇春解围,心中顿时放心,又看那蟒蛇方向,那蟒蛇忽然长嘶一声,仰面而倒,又听到那年轻人哈哈笑道:“别跑。”说着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时忽然又看到下面有人跑了过来,说道:“统领,远处有人在和蟒蛇颤抖。”毛贵问道:“那蟒蛇有多大?”那人道:“水桶粗细,两层楼高。”毛贵面色凝重,这时又有人飞速跑过来说道:“报统领,那蟒蛇已经被人杀死。”毛贵问道:“人呢?”那人道:“那人杀了蟒蛇便走,小人们追不上。”这时又有人飞速赶来,跪在毛贵身前,说道:“统领,刚才有两人一前一后飞跃城墙而出。”林天成站在房顶之上,,急忙问道:“向哪个地方去了?”那人没留神林天成的位置,向四周看了看,林天成急忙从房顶上跳下,说道:“快说。”那人见林天成忽然现身,吓了一跳,恍神道:“去了东南位置。”林天成脚下一挪,翻身上马,对常遇春说道:“常大哥,我现在去追他们,不必挂念,等我办完事之后就回天下第一庄。”说着马蹄声响,转瞬间已经是消失不见。
常遇春大惊,说道:“少主,等等我。”也是翻身上马,就要追上。毛贵忙道:“通知城门士兵,赶快放人。”手下连忙去了。常遇春将双腿一夹,也要追上,被毛贵一把拉住缰绳,常遇春道:“毛大哥,这是做什么?”毛贵道:“遇春,现在我有要事与你相商,不能让你走。”常遇春担心林天成,说道:“可是……”刚说两个字,毛贵便道:“那位兄弟既然去追,想来自然有把握。况且他也说了让你先回天下第一庄,不妨听他一言。”常遇春仍在犹豫,毛贵道:“这件事关系到绿林盟的安危,还请常兄弟以大局为重。”常遇春心道:“公子回来之后虽然相处才两天,但能看出来武功已经是一流高手,对上卞城王也是毫不吃亏,而且好像还有一个人。既然没伤害公子,也就不是敌人。”说道:“毛大哥如此说,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时值深夜,不便再说,只能先回去歇息,日间商议。
次日凌晨,常遇春刚刚洗脸漱口完,门外便有人敲门,说道:“常大哥,统领请常大哥前往雅间。”常遇春道:“我这就去。”
那人带着常遇春走到楼上会客之地,常遇春见楼上楼下五步一岗,守卫森严,且是十分安静,连呼吸之声都要听不到,前面带路的人也是脚步放的很轻,尽量声音小点。
常遇春走到楼上,有毛贵手下挑开帘子,让常遇春进去。毛贵正做到里面眉头深锁,喝着闷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常遇春已然来到都未发觉。常遇春心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了。”不再多猜,拱手问道:“毛大哥唤小弟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毛贵这才觉察到常遇春已经来到。说道:“常兄弟来的正好,这次绿林盟实在是有事相求。”常遇春道:“天下第一庄与绿林盟互为兄弟之盟,理应如此,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让毛大哥如此焦虑?”
毛贵正要说,但好像还是不放心,走到门口,对门外的人说了几句话,又坐了回来,给常遇春添上酒,说道:“常兄弟可知绿林盟为何而有?”常遇春哈哈笑道:“这怎能不知?那是几年之前,黄河泛滥,河南尽成水泽之乡,因而元鞑子丞相脱脱派尚书贾鲁治河,而后石人开眼,韩山童韩元帅,刘福通刘将军召集群雄,共商大义,天下群雄聚义洞庭湖绿林山,因慕汉时王匡等人义举,因而名为绿林盟。”常遇春喝了一口酒,又继续说道:“本来绿林好汉向来为江湖中人所轻视,但绿林盟召集天下好汉,一跃而成为十二门派之一。真是令人敬佩。”
本来天下武林大派,共有十,分别是长安青莲派,洛阳龙门,江西冷府,泰安凌尘阁,岳阳天下第一庄,荆州玉陵坊,华山绣鸾宫,杭州铸剑城,剑阁鬼门,成都鬼教。江湖共称十大门派,十大门派各自雄踞一方,互不相让,多年来大小打了几十场,仍旧是平分秋色。十大门派都想称霸武林,但各门各派实力均在伯仲之间,根本不敢轻易动手,因而争了多年都没有一个结果。自崖山后几十年,忽然江湖中冒出一个祥兴皇帝赵昺后人,且是让人信服。其实宋亡数十年,天下念宋之人极多,武林之中仍然以宋为尊,说起元朝皇帝之时,只说是鞑子皇上,因而赵昺后人一出,便引来不少隐士高人,武林宿老前往效力,开封立门,江湖上又多一门,成为十一大门派。后元朝皇帝妥欢帖木儿昏庸无道,宠幸佞臣,妄杀无辜,四海鼎沸,民怨积久难消,四方举义不断,九州顿时沸腾,如镬中之汤,朝中有丞相脱脱,外有大将军察罕帖木儿,两根擎梁之柱将塌了的半边天又撑了起来。会黄河大水,贾鲁治河而有石人开眼一事,因而韩山童,刘福通召集天下绿林聚义绿林山,绿林盟因此而成,短短数年,绿林盟招兵买马,攻城略地,卒成元庭大患,各行省纷纷响应,声势甚大,因而跻身而成第十二大门派。元庭亦组织大批死士,对付武林反元之人,绿林盟便首当其冲。元庭势大,唯有绿林盟能挡。绿林盟身在江湖,不能以多欺少,高手又不多,因此在武林大门派之末。因元庭与江湖争锋,亦是用江湖手段,与十二门派无异,因此江湖中人便称江湖为十三武林。意味十三个大门派掌握的武林。
十三门派,或盟或友或敌,总是利益相关,随时而变,其中利益纷杂,矛盾之多,不可胜记,但总难以先对其他门派出手,以免被别人坐收渔利,因而江湖上总算太平,但也总是不太平。
当下毛贵长叹一声道:“那常兄弟可知与韩大帅开河那批人去了哪里么?”常遇春一愣,说道:“这件事倒是不知。”说着有将酒一饮而尽。
实际上常遇春对绿林盟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天下第一庄庄众遍布各地,每天的情报源源不断的传到庄中,绿林盟又是相邻天下第一庄,就更需要了解对方的一举一动。韩山童,刘福通与天下绿林聚义绿林山,自然有不少的好汉脱颖而出,比如明玉珍,方国珍,徐寿辉,布王李,彭莹玉等人,都是名震一时,江湖上颇有威名的好汉,绿林盟因此而迅速壮大。但如此以来,与韩山童刘福通当时一道的许多人也就不免相形见绌。按着能力,本来也就是也不过百夫长,千夫长能力,比这统领千军万马,攻城拔寨的徐寿辉方国珍等人完全不能同日而语,但当个无名小卒又似乎是亏待了他们。韩山童重情义,不忍如此,也为了安抚众人。这些人中虽然有安分老老实的贩夫走卒,但也有不少的剪径凶徒。韩山童怕时间长了众人心生埋怨,因此在湖南之处设立护卫堂,将这些人都安排了进去,这才将这些人安定下来,绿林盟没了后顾之忧,发展才能更为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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