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楚睿的寝室宽敞而整洁,入门首先见到的是一张描金黑漆长榻,横放在左边窗户之下,上面放着一方小几,几上是一盏玉勾连云纹灯。
右上角是一张宽大的罗汉床,右边靠墙处是一排柜子和置物架,置物架分为三层,最上面一层放着一把黑底金色祥云纹宝剑,中间摆放着各种书籍,最下面一层上,放置的都是将棋、围棋、九连环等精巧小玩意,整个房间干净利落得没有一处多余。
平时不到亥时末,他都不会走进寝室,今天自然也是,然而今天,他刚踏进房间,眉头便微蹙,狭长的眸中闪过一丝凌厉。
他快速地扫了整个房间一眼,最后,眼神锁定了床上靛蓝色罗被下微微鼓起的那一小团,三步并作两步跨了过去,毫不犹豫地一把掀开。
眼前出现的画面,却让他一双眼睛微微睁大,眼中难得地闪过一丝诧异和慌乱。
只见他的床上,正躺着一个身材玲珑饱满的女子,女子一头青丝披散在雪白的床褥上,轻薄的纱裙穿在她身上,仿若无物,一身雪白细腻的肌肤就这样绽放在他眼前,妃色艳丽的抹胸却只是衬得她一身冰肌雪肤更为惹眼,四肢修长,胸脯丰盈,细腰如柳,线条柔美,如丝绸般滑入了同样半透明的亵裤中,眼睛再往下,便是那引得无数男子为之疯狂的春光……
萧楚睿脑中嗡的一声,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心脏激烈地撞起,下意识地一把将被子重新盖回女子身上,浑身上下、特别是下腹部一阵燥热,搭在背面上的手微微发颤,脑子却有意识般,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方才的画面,一时引得他身上要烧起来一般,竟是连魏子宜为何突然出现在他床上都没精力考虑了。
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他忽地想起今日天气寒凉,他的屋子还未点起暖炉,她穿成这样只怕要着凉,连忙又把被子往上掖了掖,把女子密密实实地包裹了起来,除了那张精致娇俏的小脸,浑身上下再没有一处露在外头。
然而,就在此时,女子嘤吟一声,小扇子般的睫毛微微一动,竟慢慢地张开眼来。
萧楚睿心底一突,下意识觉得不好,身子却僵了一般,无法动弹分毫,就这样维持着这个掖被子的动作,和那双不复平常般清明通透的漂亮眼眸对了个正着,只见女子懵懵地看了他一会儿,开口的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萧楚睿?”
一个女子,还是自己心头的女子,就这样躺在自己的床上,缓缓醒转,犹带着茫然懵懂的眼睛中,最先映入的是他的身影,开口的第一句话,唤的是他的名字。
萧楚睿的一颗心突然就像浸泡在了温水中一般,又温又软,同时又有一丝羞赧,让他一时竟脸色微红,连耳朵处似乎也传来一股燥热,微微别开眼睛轻轻应了一声,便站了起来,转过了身去,只给她留了一个宽阔挺拔的背影。
莫小蝶微微一愣,脑子终于慢慢找回了一丝清明,立时回想起了自己昏迷前的事,脸色一变猛地坐了起来,一把掀开被子想下床,忽地只觉得身上一凉,她低头一看,脑子顿时轰的一声,一张脸红透,有些慌乱地拉过被子又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粽子,满心的羞恼让她一时失了理智,咬牙一个字一个字地道:“萧、楚、睿!”
这到底怎么回事!这里是哪里?!萧楚睿怎么在她面前?!
最重要的是,她身上这套穿了等于没穿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绑你过来的不是我。”萧楚睿深知这女子厌恶的事情,首先表明了自己的清白,只是嗓子哑得不像话,明明白白地昭告了人虽然不是他绑的,但该看的,他也已经全看了。
而他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能做出那种事的,只有那人,一时有些头疼,只是心底那把火依然没有半点灭下去的意思,他一时竟也理不清,自己对那人的行为,是恼怒更多一些,抑或是别的情绪更多一些。
莫小蝶一愣,见萧楚睿说话时,一直背对着她,露出来的半张侧脸和耳朵竟微微红了,一颗心忽地,便跳了跳。
萧楚睿竟也会有这般近乎青涩的反应。
应该不是他,他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地把她绑到这里,又把她打扮成这般模样后,又做出一副君子的模样来。
那么,会是谁?瞧萧楚睿那反应,他应该是知晓的,难怪出事时青龙那家伙也莫名消失了!
不过绑她过来的人虽心思不纯,但看到是如今这样的结果,还是比她预想的要好上许多。
还不及她说些什么,面前的男子便清了清喉咙,低声道:“你在这里稍等,我去给你找件衣服过来。”
说完,便走了出去,乍看之下与平常无异,但莫小蝶熟知他的步调,他此时走路的节奏,明显乱了。
他变得这般紧张甚至慌张,是因为她吗?他定然是看到了她如此打扮的模样。
莫小蝶只觉得脸上一烧,明明微凉的天,她竟觉得自己出了一身薄薄的汗来,心跳得有些不正常,不自觉地便把自己半张脸都缩进了被子里,鼻间弥漫开的是一股熟悉的清冽香气。
是萧楚睿身上的味道。
她忽地意识到这里很可能是萧楚睿的房间,而她此时盖着的被子,是萧楚睿的被子,心中一时滑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萧楚睿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十分有魅力的男人这个认知,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清晰。
因为穿成这个样子,莫小蝶也不能四处乱跑,只能认命地窝在萧楚睿的床上,等萧楚睿给她拿衣服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外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随即一个介于男孩与男人之间的声音响起,“郎君,我给您送药来了。”
正是不甘心,再去煮了一碗药端过来的阿福。
莫小蝶的心顿时一紧,要不要那么巧!
阿福连着敲了几下,都没听见回应,看了看房间里透出的灯光,心里有些困惑,想着可能主子有事出去了,便想进去把药放下便不管了。
反正他在不在,也不能影响主子喝不喝药的决定,倒不如祈祷主子看他如此煞费苦心,一感动把药喝了。
嗯,这大抵比期盼主子主动带一个女人回来要容易实现一些!
阿福自己傻乐了一会儿,推开了门,本来想把药放在外头厅堂的桌子上便算了,想了想,端着药径直走进了主子的寝室。
放在厅堂里,主子可能扫一眼就过去了,倒不如放到寝室里,主子还可能多看几眼!
然而,他刚踏进了寝室一步,整个人就懵了。
看着主子床上那个裹着主子的被子,只露出一张俏丽小脸,一脸无法言明的神情和他对望的女子,他呆了几秒,反应过来后顿时炸了,大声斥道:“你是谁!怎会在此!”
阿贵到底是如何做事的!让那个狐媚女人进了内院不说,竟还让一个不知道打哪里来的女人直接爬上了主子的床!
如此懈怠,他非得让主子重重打他一顿板子不可!
他火冒三丈,随便把药碗往长榻上的几上一搁,便走过去作势要把那女子拉出去,“你给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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