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二癞子这么一闹,大家竟又半信半疑起来,窃窃私语。
关键时刻还是赵叔站了出来,怒斥二癞子道:“放屁!你可别太过分,该闭嘴时给老子闭嘴!赤狄人杀来之时你在何处?你是报了信了,还是杀了敌了?弟兄们浴血奋战之时候没见到你,在背后说凉话倒是次次不落下!”
接着,赵叔又转身对村民们说:“诸位,我对大家保证,方家父子绝不是忘恩负义、陷害赵家村之人!凭方武兄弟的能耐,若要歼灭我赵家村,十多年前早就轻松得手,何必多此一举?”
赵叔话虽不留情面,但村民们还是纷纷点头。
村长老此时也赶紧出来表态:“事已至此,我们得赶紧休息,明天天一亮,我们便去找庇护地,等待方武救援。越是危险时刻,我们越不可互相猜疑,冷了兄弟们的心。遇难的乡亲们尸骨未寒,不能让他们在天上看着我们犯浑。”
村民闻言,这才彻底把心放了下来,都各自找地歇息了。
但是村长老倒是没打算闲下来,他先是让赵叔帮赵丙、赵丁兄弟俩收了尸,又召集了些妇女跪地祷告,给赵家村死去的亡灵举行了一场极具原始色彩的超度仪式。
至于赵叔,此时看局面终于稳定,这才觉得一阵剧痛,差点背过气去。
方兴检查后才发现,原来赵叔突围之时,身上已多处受创、伤得不轻,刚才悲愤交加之下,更是让他大耗元神。
好在刚才赵叔在进彘林途中,找到了走散的巫医。当时走投无路的他只是一个劲地往彘林里钻,显已迷路,见到赵叔如同见了救星,所以赵叔扶他上马,带进彘林里来。
巫医开始给赵叔治疗,他医术虽然不咋地,但是一阵捣鼓之后,倒是让赵叔止住了伤口的流血。
此时,茹儿也醒转,见到了父亲、骨肉团圆,精神状态也好多了。后又听得赵叔替方武辩解,解开了她心中对方氏父子的疑窦,热病也瞬间好了一半。
此时的彘林,就是一幅画满众生相的浮世绘——垂头丧气的村长老、哀鸿遍野的村民、气急败坏的二癞子、魂飞魄散的巫医、忍痛呻吟的赵叔。
方兴心里又何尝能平静,此时此刻,自己最关心的并非自己眼前安危,而是父亲的境况:
“不知道父亲到赵邑了没有?他搬得到救兵吗?路上又会有多少危险?”
好在茹儿不再怀疑自己,她一边照顾伤重的赵叔,一边不时给方兴投来感激的目光。
想着想着,方兴实在顶不住潮水般袭来的困倦,闭上了眼睛。
一夜无话。
天刚亮,彘林里黑雾消散,拨云见日。
赵叔毕竟是练武之人,休息了一宿,身体恢复了七八成,便张罗着寻找前往庇护所的记号。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就和昨夜方兴及村民们碰到的问题一样,白杨树上的记号全部都被破坏殆尽,根本找不到路在何方。
进退两难。
村长老叹道:“也不知道彘林外情况如何了?赤狄鬼子走了没有?”
这一句哀叹,顿时让彘林里的村民又笼罩在丧亲和思乡的无尽痛苦之中。
方兴主动请缨,道:“长老,既然大伙一时间找不到前路,那我愿意主动请缨,到彘林外给大家探一探情况。”
“不可!”两个人异口同声。
抢先说话的是二癞子:“不可,他这是去给赤狄人通风报信!”
“少废话!”话音未落,二癞子就被赵叔狠狠踹了一脚,“但我也觉不可,这太过危险,方武兄弟还未归来,可不能让你再出任何意外。”
方兴道:“赵叔不用担心。论打仗杀敌,我不如你;但是论随机应变,我倒是一点不差!”
“那我随你同去!”
“不可,大伙还需要你保护,你将黄鬃马借我,我去去便回!”
“那你多加小心!”赵叔点点头,只得应允。
就这样,方兴在赵叔父女和村民们的目送下,翻身上马,朝林外奔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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