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也道“对那穷凶极恶的人,避之尤恐不及,就是他要进城,如是我,城门也不给他开,更何况还要到遥遥几百里外的芒砀山上找他?此时谁敢上芒砀山去,谁就是死路一条,那刘季声称,只要是沛县的人,哪怕他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不说是故意去找,就是走路时误闯进山去,也给杀了,剁去四肢,剥了皮,剃去骨头,将在锅里同野菜煮熟了,给那伙乏徭罪人填肚皮”
萧何知道县令害怕刘季,因为前些天,那已领兵出城的郡尉已将假人头之事,告诉了郡守,郡守又将郡尉的话来质问县令,并且下令县令马上掘坟验尸,还说“伪造朝廷文书之事已经查明,县令大人,你这是犯了死罪呀!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刘季不过娶了娥姁而已,何况是你情我愿,之前娥姁又与县令大人你没有夫妻之名,为何要逼他到如此地步?你这不是要杀他一家,是要杀那一百一十个劳役的一百一十个家老小呀!这还是小而言之,往大处讲,你这是破坏大秦劳役律法,就是将你一家抄斩,让你一个家族连坐,也不冤枉你呀!”
当时县令吓得面如土色,跪下哀求郡守救命,郡守道“你我从楚一直做官,做到大秦,之前在丰地,也是情谊至深,你我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如何不救你?想当初,你我从丰地投靠楚,这就是死罪,又从楚开门迎接秦,也是死罪呀!我和你这死罪都背了好几回了,也不在乎再多背上一次。”
于是,他道“如今沛县怪事频繁,异像百出,不是什么好兆头,恐怕这天就要变了,到了那时候,不知你我还要打开城门迎接多少个自立国号的人哪!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和你做这样的俊杰都做厌了,但是还是要做下去呀!”
又道“兄弟呀!我和你一脚跨过三个朝代,而且三朝都是稳坐江山,从来不离开沛县一步,我们这对难兄难弟是多么的不容易,我不救你,谁来救你?这事只有县丞萧何,狱掾曹参,以及郡尉和我知道,事关重大,郡尉自然不会透露,萧何当年兼职过我郡衙的郡丞,与我交往甚厚,待我嘱咐于他,他则不会说出去曹参与萧何两个人是死党,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萧何叫他不说,他自然只有将这事烂在肚子里了。这事能拖否则拖下去,实在是不能拖,到时候,由我郡守出面,我说是一,难道这泗水郡会有人说是二吗?”
县令听了感恩戴德,悄悄从库里将了重金送去了郡守府邸。
这些天县令惶惶不可终日,忽然听见陈胜造反,而且已到了不远也不近的陈县,心中想,那事倒也不用担心了,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下又到了选择是要战还是要降的糟心时候了。
可是,这时候,这萧何偏偏又提起刘季来,而且还要让他回沛县做一县之主,领导大家反秦以响应陈胜,这不,两件事就这样搅在一起了,县令如何不害怕那刘季呢?
萧何知道县令害怕刘季回城,知道了假文书和假人头之事,因此故意道“县令大人与刘季不过是犯了女人争风吃醋的过节而已。县令大人认识娥姁在先,刘季娶娥姁在后,惭愧之心,只有刘季一个人,如果县令大人不记恨他,恐怕他感恩戴德还来不及,更何况县尉大人生死不明,派出劳役之事,又不是县令大人负责,刘季在芒砀山上落魄,记恨的也只有县尉大人,与县令大人没有什么关系。”
“此时如果把刘季请回沛县,给他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他如是枯木逢春,死草又发,哪里还有心情做那杀亲朋好友的事情?二位大人不要多想,尽快派人出去接他回来便是了。”
众人也道“是啊!赶快派人去芒砀山接刘季回来吧!陈胜一来,就悔之晚矣!”
郡守看了县令一眼,道“也是,现在哪里还容得下婆婆妈妈的话,那陈胜说到就到,晚了一步,我们的头颅就会被割下来了。”
县令犟不过众人,见郡守也认可了刘季回沛县这件事,不得已道“刘季之前是泗水亭的亭长,与各位亭长们共职,还是亭长们去办这件事。”
西门亭亭长道“我向来与刘季不和,各处亭长与他也不过萍水之交,县衙里只有县丞大人与他如是兄弟一般,应该知道他的隐藏之处,县丞大人去叫,他不会不来。”
萧何笑道“我去请他,自然可以,但芒砀山山高林密,虎狼横行,我是个文官,手无缚鸡之力,那芒砀山如何去得?就是去了,也寻不到他。只有一个人知道他的下落,就是那个屠狗者樊哙。”
郡守问“那樊哙何在?”
县令附耳对郡守不知说了句什么话,只听郡守道“屠狗者樊哙因为误杀了沛县县尉家的一条看门狗,现在逃在凤城附近打家劫舍,传说他与县丞大人是旧相识,这事还是请县丞大人前往。”
萧何见此事就这样定了下来,从县衙大堂回去后,到酒肆里买了几瓮好酒,不好到厩驺官那里领马匹,害怕他们发觉自己拉酒出县城去,于是到马店里雇了马匹和马车,一切怎么停当,准备次日便往凤城方向去寻找樊哙。
当天晚上,大约子时之后,沛县的人听见狐狸在城墙上大叫“沛公回,县令死沛公回,县令死”
初时,县令府邸的丫鬟听不大清楚,待听清楚了,急忙跑去叫醒正在在梦中的县令,那县令起来,仔细听去,果然是狐狸在叫“沛公回,县令死沛公回,县令死”叫声不绝于耳。
县令不知沛公是谁,忙叫管家起来,问他谁是沛公,那管家哪里知道谁叫沛公,于是瞎胡扯道“沛公自然就是老爷你。”县令又道“谁又是县令?”
管家自然道“县令自然也是老爷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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