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公中了县令和李归虚的圈套,压根不知押送劳役去骊山的期限,乃是到次年正月初一。
他只看那文书上,规定是今年八月十五之前到达骊山,知道了自己踏上了一条不归路,那心中是万分的悲凉。
好在莫塞说一些“大丈夫不能贪生怕死”的豪言壮语,或者说一些“日后坐北朝南接受跪拜”的疯言疯语,虽然当不得他的话是真的,倒也在心里故意将他的话拿来做一丁点的安慰。
因此,沛公在路途上,也不计较劳役的逃跑,那逃跑的,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有发现,到了丰泽西沼泽地,甚至纵容劳役逃走,带着部分愿意留下来的劳役隐藏到了芒砀山。
这一隐藏下来,自然开荒种粮种菜,打猎糊口裁衣,除了思念家人,倒也清闲自在。
只是一条,自凤城颁布了限酒令,酒肆再也不敢卖酒给陌生人,因此,在芒砀山上,便没有了酒,只剩下忧愁。
刘季每当想起那酒的滋味,心里挠得难受,只是巴不得时间快一些,泗水郡和沛县对待劳役逃跑一事淡一些,好叫人悄悄潜回去,把消息告诉家里,让娥姁给他送酒来。
素不知,沛县县令见沛公戴着斗笠,领着众劳役离开沛县,就知道沛公到不了骊山,更也没有胆子回到沛县,惶恐去骊山超过期限而被大秦治罪杀头,回沛县一样被泗水郡衙和沛县县衙抓起来审问处死,而且勾连众多。
从此沛公将会颠沛流离,有家不能归。
县令心里无词加以形容的高兴,日日歌舞升平,饮酒作乐。
三五日后,害怕李归虚忘了之前的事,派人叫他上门,对他道:“本县自遭到吕公拒婚之日起,食肉如嚼蜡一样无味,饮酒似吃黄连一般的苦处,对那几房太太视而不见,心里想的,梦里见的,眼睛看的,白天里思的,夜晚中念的,莫不是那娥姁,已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只是差不疯癫了而已。”
李归虚笑道:“县令大人爱慕娥姁的美貌,心中恳切,在下不是不知,只要机会一到,保证那刘季的夫人娥姁,自己送上门来,这可是着急不得。这叫做心急吃不到热豆腐。”
县令道:“本县为了得到娥姁,冒了死罪替县尉大人你摆平了公文之事,郡守幸好是个做事马虎的人,否则,换了别人,定当看出了破绽来,到了那时,你我只有死路一条。因此,李县尉不要用机会不成熟为借口,把这事儿一推再推,逼急了,大不了你我一起死。”
李归虚哈哈大笑道:“县令大人果然是想女人想疯了!”
“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没有那娥姁,县令大人就不顾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了?之前,吕公一家未搬到沛县之前,县令大人也不认识什么娥姁,不是一样的在县令的职位上搞得有声有色,要风来风,要雨来雨吗?如今见了娥姁,一心要得到她,竟不顾了县令的职位,甚至连自己的命,也可以置之度外?”
县令道:“难道你李县尉从不为女人煎熬?”
李归虚道:“我只知道有黄灿灿的金子,白花花的银子,天下再怎么漂亮的女人都是次要的事,有了钱,女人有的是,若不然,变成穷光蛋一个,就像此时躲进了芒砀山的刘季,吃没有吃的,穿没有穿的,住没有住的,浑身赤条条,谁个女人稀罕他?再就如那行空道人,虽然有黄金万两,金河一条,可是名不正言不顺,把数十个绝色女子虏去那汤水悬崖上,谁个心甘情愿从他?就是他得到了数十个俊俏女人的身子,却得不到哪怕一个丑女人的心。”
“女人这事儿,第一个是要自己喜欢她,甚至为了她而迷失自己;第二个是要她也喜欢你,甚至也为了你而迷失了她自己;第三个是,两个互相喜欢的男女在恰当的时机里互相遇见,好似人在绝境之处遇到了桃花源,野外迷路的时候遇到了村子,口渴时得了甘露,肚饥时有佳肴,那才是一个奇妙无穷!”
县令道:“李县尉话虽如此,可是有什么巧计,赶快说出来,得到了人,才是实实在在,否则都是指空话空,一切都是虚假不真的胡说。”
李归虚笑道:“这不是行军打仗,破案捕盗,而是男女之事,是邻里那些媒婆们的事情,在下一个武职,如何有那拉奸引淫的本事,现在刘季那厮已被置于死地而不能生,娥姁便是县令你手掌心里的一只蝴蝶,若是县令大人你不放时,她如何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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