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悔说道:“贫僧是从一片风沙中穿行而来,不料落入此地,见到一个魔王,那魔王太凶了,把我们三人绑了,又见一条黑大汉,自称熊山君,一条胖大汉,自称特处士,他们称那魔王寅将军,就是他们带着一群小妖把我的两个从者吃了,天亮才散,贫僧本以为必死无疑,谁知得了大运,他们居然放了我,又幸得老公公在此救贫僧啊。”
险些又变成“我”了,唐悔赶紧又自称贫僧,终于说完一句话。
“原来如此。”那老头依然毫不动容,悠哉悠哉地说道:“处士者乃是野牛成精,那山君嘛,是一个熊罴成精,寅将军是一只老虎成精,你看到的那左右小怪什么的,全都是些山精树鬼,怪兽苍狼。只因你本性元明,所以没有吃你,你跟我来,我引你走一条路吧。”
唐悔放下心中疑虑,心想无论如何,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于是他千恩万谢,将包袱卸下,捎上马背,牵着缰绳,随着老人出了坑坎,终于回到了大路之上。
唐悔将马拴在道旁一颗树上,转身拜谢,但那老人已经化为一阵清风,跨上一只白鹤,腾空而去,只留下哈哈哈一阵笑声:“吾乃西天太白星,特来搭救汝生灵。前行自有神徒助,莫为艰难抱怨经。”
原来是太白金星,唐悔叹了一口气,果然是神仙哪……这个地方果然有神仙哪……那就是说,这里真的是西游记,这里真的有妖精,这里的满天神佛果然都看着自己,自己果然不能逃,如果真的逃了,像之前那样被从者杀死,被蛇咬死,或者遭遇其他状况的事情就会经常发生,问题是,咱死还死不了,咱还能复活?这就十分尴尬了。
唐悔吞下一口眼泪,对天礼拜:“多谢金星大大,助我脱难。”如果被人盯着,表面功夫就必须做到位才行了。
唐悔拜了三拜,起身拢了拢僧衣,此时天气不乏炎热,但是唐悔的心中却一片冰冷,他知道自己不是唐僧,即便满天神佛真的看着自己,假的毕竟是假的啊,自己也许能够顺着取经之路过去,可是真佛难道看不出自己这个假货吗?瞒不住啊。
但是不上路也不行,如果到西天了,至少见了佛再死,如果不上路,只怕现在就得死,这日子没法过了,为什么怎样都得死呢?
等等,自己已经死了好几次了,好像都没真的死掉,我到底是怎么复活的?
我……堂堂一个穿越者的我,到底是怎么混成这样的?这叫死不了也活不成吧?
唐悔停下了脚步,他感觉自己完全欲哭无泪,几次死亡的痛苦感觉还历历在目,真是不想再死了,太可怕了……
唐悔继续上路了,他不敢多想了,就怕自己越想越钻死胡同,他更不敢在这荒山野岭里停留,他不得不上路,可是走了很久,还是未见人烟村舍,没办法,只有硬着头皮继续走。
走着走着,忽见眼前两只猛虎跳出来,咆哮着挡住了前路。唐悔急忙回头,却发现后面也有长蛇拦路,往左右一看,左边是毒虫,右边是怪兽。
“哗……”别说唐悔了,那马瞧见这一幕,吓得腰软蹄弯,便屎俱下,当场就趴下了,唐悔打也打不起,牵也牵不动,唐悔傻眼了,这该怎么办?这不科学啊,明明是太白金星给指的路,为啥转眼就变成十面埋伏了?
就在彷徨间,却见毒虫跑了,妖兽溜了,猛虎嚎了一声之后撤了,长蛇不知何时就不见了,唐悔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纷纷离开,不禁有些疑惑起来,为什么会这样?这儿的猛虎不吃人的吗?
回头再一看,发现斜坡后面走出一个人,这人手执钢叉,腰悬弓箭,自那山坡前转出,定睛细看,他头戴一顶艾叶花斑的豹皮帽,身上穿了一领羊绒织锦的叵罗衣,腰束一条狮蛮带,脚踩一对鹿皮靴,环眼圆睁如凶神,圈须乱扰似河奎,膀大腰圆,真是一条好汉。
难道这又是一个吃人的魔王?太白金星那么不靠谱的?
唐悔软倒在地,心中喊了一句“阿弥陀佛”顿时冷静了些,双手合住低头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
那条汉子走到近前,放下钢叉,双手挽起了唐悔:“长老别怕,我可不是什么大王,我就是这山中一个猎户,姓刘名伯钦,绰号镇山太保,刚才正寻这山里两只大虫来吃,不想撞到了长老,哈哈,长老适才被我吓到了吧?”
唐悔顺着他双手站了起来:“啊?原来是镇山太保?我……不,贫僧乃是大唐钦差往西天取经的,拜佛的和尚,刚才我被猛虎和长蛇围住了,还以为这条命就这么交代了,想不到太保一来,立刻惊走了野兽们,救了贫僧性命,多谢!真是多谢啊!”
刘伯钦笑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我是生于此,住于此的人,专靠打一些虎狼为生,靠捉一些蛇虫过活,本就是份内之事,所以野兽见我就走,能救下长老都是缘分啊。”
这刘伯钦十分豪爽,笑起来声音嗡嗡的:“唉?长老刚才说,你是唐朝来的?哈哈哈,长老此言就不对了,这儿还没出唐朝的地界呢,我和你还同在皇王之下,是一国之人,自己人呢,哈哈哈!”
“啊?原来……如此?”唐悔一阵恍惚,原来这一番奔波劳苦,死了又死之后,却根本就没离开大唐地界?压根就没走出几步路?唐悔叹了一口气,这西游记真是凶险重重,没想到还没上路呢,就死了好几次了,按照这个效率,真到了西天,不死他个千儿八百回能行?
刘伯钦笑道:“长老别怕,既然你我一国之人,跟我来,就到我舍下歇马吧,明天一早,我送你上路。”
“你送我上路?”唐悔咽了一口口水,好好一句话,听着怎么那么膈应?但他哪敢在此时吐槽?急忙谢过:“阿弥陀佛,那就多谢了。”说着,他收拾了一下行李,牵马而行。
谁知才过了一个山坡,刘伯钦忽然伸手拦住他:“长老且留步,就在这儿等等,听到这风声了吗?是山猫来了,等我拿下他,回家去招待你。”
“啥?”唐悔吓了一跳,当时就不敢动了,那太保刘伯钦掂了掂钢叉,大步向前走了两步,果然见到一只斑斓猛虎呼啸着跳了出来。
猛虎一见是刘伯钦,回头就要走,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这太保一声霹雳吼:“那业畜,哪里走!”
那斑斓猛虎转身抡爪来,太保则扬起钢叉迎敌,作为大学生,唐悔哪见过这个?当时就吓得瘫倒在地,却听“稀啉啉”一声,那匹马也软倒在地,就瘫在他身边,一人一马瘫软如难兄难弟。
再看那太保与老虎这番恶斗,那真是怒气纷纷,狂风滚滚,太保是怒发冲冠,力透狂风;那斑斓猛虎却是张牙舞爪,势破红尘。
内行人可以看门道,可是外行人可以看热闹啊,唐悔只见刘伯钦舞着钢叉转步回身如圆环,三股叉蔽日擎天似黑云;那斑斓猛虎一个恶虎猛扑,千花尾扰搅风云,这太保又一个当胸乱刺三股叉叉影飞舞,斑斓虎又一个剪尾回身,祭起虎咆压山林,震裂山林惊鸟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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