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二章 千古绝唱有人和,大明宫墙从此低。(2 / 2)张大兴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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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那些徒弟怎么没有一并处死啊?”

“臣刚才已禀告过了,金丹害主罪魁祸首是赵归真,他已按律服法,得到应有的下场。可那些徒弟道士顶多是个协从,根据《永徽律疏》中条款其罪不致死,应该判为流放。因此我把他们再次收监,望圣上妥善发落。”

那不怒自威的看是辩不过阵阵有词的,妥协地草草了事,“好了,说不过你,就依你那《永徽律疏》为准吧,牵扯案中的所有道士流放岭南。这些道士上梁不正下梁歪,没一个好东西,你如此从轻处置,朕打心眼里不认同。你看着吧,将来必定又要出来害人的。”

“吾皇圣明,谢主隆恩!”

那皇上又忿忿地质疑道:“听说有人要劫法场?是什么人啊?”

“禀告皇上,是个少年。”

“人呢?抓起来了吗?”

那为臣的略作迟疑,“没抓,那孩子只是说说而已,并未有结果。就是抓也抓不住,他的武功确实了得,杆子就那么一挥,大柳树便折为两段。”

皇上略带嘲笑地挖苦道:“百余名金甲兵士就制服不住个孩子?都是些只会耍嘴皮子的庸才。行了,你下去吧,朕还有奏章要看。”只听见里面有叩头谢恩和撩水洗手之声。

片刻,从殿中退出一人,不是别人,正是在独柳树监斩赵归真道长的魏谟。

义方为魏谟能置安危于度外,敢于直言进谏,颇受感动,大为佩服。见他向自己走来,便从树影里迎上去,准备施礼问候。

“啊!刺客,快,有刺客!”魏谟大呼小叫地掉头跑向殿里,一个踉跄单膝戗地,他也顾不上疼啦,爬将起来没命地奔跑。

接着是兵刃声、脚步声、呐喊声混乱成一团,从四面八方涌出洪流般的金吾卫,大殿前后左右也被千牛卫把守得似铁桶一般,把个庄义方团团围住。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义方措手不及,正当双方僵持之际,勾太监急三火四地从里面奔出来,“别动手!他是皇上招来的,不是刺客。”

他跑到双方之间,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待缓过劲来拉起义方往殿内走,“庄少爷,快跟洒家进去,刚才给事中魏谟在里面,我还没来得及禀告。他刚走,正想进去通报一声,这外面就闹得人仰马翻,动刀动枪的。快跟洒家走,皇上等你呢。”他还不放心地指点着,“进到里面,洒家可顾不得你了。宫里的规矩多,不能目视皇上,要低头含胸,行跪拜礼,问什么回答什么,可不要胡言乱语,记住了吗?”看这太监还真有权势,宫里的兵士没有一个敢阻拦的。

进了紫宸殿,还能听见魏谟那喋喋不休的吵嚷,“就是那小子,刺客,真刺客!是冲着皇上您呀,八成是为赵道士报仇来的。皇上,皇上!你就听微臣一句良言,性命要紧,赶紧从后窗子跳出去,避一避吧。”

“魏谟,亏你是位列凌烟阁的名相之后,竟说出这样的话来。堂堂大唐天子,竟被个孩子吓得越窗而逃,不怕被天下人耻笑?”

那给事中也急了,大吼道:“笑话就笑话!皇上的安危要紧,大唐的社稷为重。快!我来搊你。”

这时勾太监在帘子外尖声复命,“万岁,奴才把庄义方庄少爷请来了。”

皇帝听到这话欣喜若狂,“你把朕放下!大内总管,快让他进来。这回好了,有他在,我谁都不怕啦!”他面向魏谟不无自豪地炫耀着,“我这个小朋友是护国公秦琼后人的徒弟,并得到茅山上清派孙智清孙掌教的真传,功夫不是常人能想象得到的。”

勾太监撩起帘子让义方进去,小声叮嘱道:“别忘了,低头,行跪拜礼。”

哪知他刚跨进去半步,又是一声突如其来的惊叫,“皇上,他就是刺客!”魏谟挺身而出,用身体将主子护住。

“过一边去!胡说八道。他是什么刺客?就是刺朕了,寡人也心甘情愿。”那皇上一把拉住义方的双手,“义方,是朕!没想到吧。”

“光叔!您?”这真是太意外了,义方震惊得无法形容。

站在眼前的皇帝正是光王李怡,“义方啊,就连朕自己都没想到。一夜之间,就被神策军左军中尉马元贽、仇公武稀里糊涂地抬上了这皇位。既来之则安之,做就要做好,列祖列宗在上,黎民百姓在下,都在看着朕呢。”

义方看着光叔,坚毅的面庞,沉稳的步履,犀利的目光,从容的举止,无处不透出他那中兴大唐的决心和宏大的抱负。

“魏谟,寡人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小朋友是朕患难与共的知己,可以这么说,我们不分彼此,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他又转向义方,“魏谟是个忠良能臣,他是郑国公魏徵的五世孙,原来是被李德裕排挤到信州做长史的,让朕把他找回来委以重任,先从给事中干起。他有祖上的遗风,能直言极谏,开门见山,无所忌讳,太宗有魏徵,寡人有魏谟,都似可以知得失的镜子,朕很看重他。”光叔欣赏地点着头。

待皇上拉着义方坐在榻上,便蹙眉问道:“义方啊,你怎么和赵归真扯到一起了呢?去独柳树真得是要劫法场吗?”

“劫法场?那都是机缘巧合,当时我是有那想法,可道长执意赴死,为救他的那些徒弟。提起我和他的相遇还得从八年前谈起……”义方将那年在莫干山的奇遇和法场上的偶遇全部讲给皇上听。

“用心良苦啊!”皇上听完很是感慨。

义方屈膝跪倒请求道:“皇上,怨有头债有主,赵归真已按律服法,可那些徒弟道士顶多是个协从,罪不致死,望您妥善发落。”

“义方,你言之有理,甚合我心,主次有别,不应一概而论。方才朕已准了魏谟的本奏,将余者悉数流放岭南。”皇上为之动容地首肯了。

给事中站在一旁嘟囔着,“微臣刚才不也是这么说的吗?费了牛劲啦。”

皇上听得仔细,一边指着义方一边埋怨魏谟,“你是说了,可你有他讲的透彻吗?义方虽然年纪小,可说出话来头头是道,全都是金玉良言。”

魏谟知趣地低下头沉默不语,皇上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向魏谟吩咐道:“有两件事你去办一下,要快,不得耽搁。其一,由门下省拟道圣旨,主要意思是在长安、洛阳二京增加寺庙,允许还俗僧人重新出家,修复各已毁坏的寺庙,各级官府不得再肆意掠夺庙产。其二,去尚书省查一查,父皇的旧臣卿相如裴度、杜黄裳、令狐楚等人的子弟,有德才兼备者,能委以重任的,要大力提拔使用,让中书省拿个方案出来。”魏谟领旨谢恩后退了出去。

李怡见屋中只有义方和自己两人了,亲热地拉着他坐在榻上,“义方啊,没有外人的时候不要喊我皇上,还是叫我光叔,我爱听。现在整天关在这宫墙之中,行动受拘,贵为天子身不由己呀。大唐偌大的基业,风雨飘摇,千疮百孔,正待我辈力挽狂澜,以图中兴。你看这奏章,”他指着榻几上堆积的一摞摞奏章,“大概四更前我是看不完的了,五更还要临朝,你说光叔辛苦不?就连名字都让人改了,由李怡改成李忱了。所以没事多进宫来陪我聊聊天,以后让勾总管给你块金牌,出入就畅通无阻了。义方,还得给你封个官。”

听光叔要给自己封官做,义方紧摇双手拒绝道:“我可做不了官,没那本事,也逍遥松散惯了。”

光叔一本正经地说:“得封!这天下现在是咱爷们的啦,不用被人撵着屁股跑了。我是皇帝,怎么也得给你弄个官做做,你目前没有战功资历,先封个不大不小的武散官,从五品上游骑将军吧,留在我身边处理些紧急事情,平常也没有什么公务,不像职官那样板身子,清闲得很,以后建功立业了再做升迁。”

然后他冲门外命令着,“勾总管,明天去和中书省知会一下,敕授庄义方为游骑将军,由吏部发放告身。”

“奴才遵旨。”帘子外传来太监的应答。

见皇上心意已决,推迟不去,义方只能接受了。

“我再给你盖个大宅子,就在曲江池边上,那里离贾家楼近。”光叔眉飞色舞地比划着宅子的布局样式,“你在宫里多住些日子,我们好好聚一聚,到后面的太液池泛泛舟,去教坊听听歌舞大曲,含凉殿上淋淋风,再把贾店主和你那些师兄们也接来快活快活。”

“好啊!”义方打心里地欢喜,“可是,这两天不行,师父来信催我回趟泰山。”

光叔不舍地问:“这么着急呀?是你师父有什么急事吗?”

义方刷地红了脸,吞吞吐吐地回答,“要带我去嘉兴与孟家小姐完婚。”

“很好啊!我们义方要娶妻成家,当新郎啦。”光叔就是光叔,总是把他当成孩子,“怎么看你不太高兴呢?哦,我知道了,这中间还有个盛姑娘,一起娶了呗。哎呀,有了难题,谁为正室呢?”

皇上为难地看着小伙子,待他瞧到义方那求助的目光时赶紧摇头,“这事别问我,我可说不好。俗话说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全看你自己怎么想了,是像先帝三千宠爱於一身,还是学你义父留得青楼薄姓名,钟爱一人也没有什么出奇,多多益善更是无可厚非。这事还得你自己看着办,我是爱莫能助啦。你去吧,嘉兴是个好地方,我曾在那儿的水西禅寺住过。娶谁不娶谁,我不能为你拿主意,可我能保证,你若娶了你师父选的女儿,我有份厚礼相送;若娶了盛姑娘,我给双份。”

义方也没听他的几份贺礼,一心只想着不能辜负了盛山,又不好违背师命,进退两难地叹了口气。

“我走了,明天回泰山,把这事办完。否则像有块大石头总悬着心口上,透不过气来。”

光叔笑着他的痴情,没动窝,翻开奏章看了起来,只是叮嘱他,回来后早来宫里相见。

当义方刚走出殿门,就听里面光叔大声喊着太监,“勾总管,传枢密承旨孙隐中进宫!本来已是渎职松懈,写个奏章还能写错字,渍字能写成清,太不严肃了,胡乱地报上来,竟还有人纵容姑息,帮其补救涂改,跟我玩猜字游戏呢,看我不罚他一年的俸禄。”

义方听后一吐舌头,暗自想这光叔真是眼睛不揉沙子,这就出了大明宫。

可之后的事他却不知道,孙隐中被唤来训斥了一顿,夹着尾巴自省去了。

光叔叫住勾太监,低声吩咐道:“去给我把程修已请来,我要他为我画张画。”

不多时奉旨进来个中年画工,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叩头请安。皇上很是尊敬地让他平身,还让勾太监搬来椅子让他坐。在李怡口述下,凭着记忆的描绘,一张倩女图跃然纸上。

“像,真像!”皇上看了不觉赞叹起画工的天赋技艺,李怡将画收好递给太监,“就拿这幅画,找两个千牛卫去嘉兴秘密查一下,这叫做盛山的女孩是什么家世,还有去山盛堂了解清楚那家小姐怎么样。”

“奴才尊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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