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正月,林荃随着骡马队去了趟府城,主要是墨的样品带给姜媛看看,包括墨汁和一些小墨条。
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如此,让骡马帮捎去就行了,亲自去,无非是想念,所以想见,所以相见。
家里人对此并没有多大的意见,谁也不会想到,林荃此行是为了约会。
给姜媛的礼物,林荃肯定是精心准备了,前世他就是个相对精致的人,把历代诗词中,那些自以为很好玩的,按照二十四节气的顺序,排下来,用银笺抄录了二十四首,订成册。
封面用最硬的白纸,林荃特地拾起前世的速写工夫,凭记忆勾勒出姜媛的身形,不想带出一个徒弟,大娘家的林蓉,才十一岁,也是有绘画天赋的人。
姜媛很喜欢这幅画,古人就吃这套,才女尤其喜欢。
林荃其实对去姜媛这里还是有一丝丝期望,无论生意还是其它,就像心脏里有条线不停地牵拉着,想的慌。
林荃与姜媛一直有联系。姜媛习惯于通过驿站来递信,驿站在山阴是没有的,要到栖霞,栖霞到山阴也有四十多里地的路程,来信都是驿站里的小哥给送来,林荃也是好吃好喝招待,并立马回信,让小哥带着,他可不愿意跑那么远去寄信。
想想两个人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见面了,均是想念的很,两人约好了日期在登州会面。
想来,这一切还都是姜媛主动点,林荃一离开登州,姜媛的信就寄走了,林荃没到山阴的时候,信就到了骡马店。如果姜媛是十分热度的话,林荃很有礼貌,也就对应了十二分。
到了林荃要来的日子,姜媛早上就打扮好了,特意加了唇彩,抹了眼影,看上去妖娆了许多。一身黑色锦缎薄棉袄,配上粉红色的裙子,外披纯红的披风,发髻故意存下一绺头发,像狐狸尾巴。
阳光还算暖和,接心仪的人,她也不好意思站在店门外,就坐在外院的厢房里,让灵儿在外面看着,她又不是那种沉得住气的人,一遍遍地从后院走到中院,却又不敢到前院去,怕姜圣的妻子看到,其实看到也没啥事,可是她不愿意让林荃之外的人,看到她化妆的样子。她觉得自己美极了,平时她也在想,在林荃面前用什么样的形象?狐狸精?还是大家闺秀?其实她离这两个形象太远了,不够妩媚,那种妖气她模仿的不是很到位,毕竟话本里的说法,她也不知道是啥样。大家闺秀,她也学不像,她的骨子里就是那种不安分的性情,无事也要闹出事来的人。
她会撒娇、会耍赖、会嗔怪、会一本正经、会假装生气、会哭更会笑。她有极好的修养,绝不会无理取闹,她不知道,林荃就是被这样的她吸引,在林荃面前,她泪水流了好几次,但从来就是很快笑了出来。
姜媛也曾想小心翼翼地面对林荃,像大家闺秀那样,一言一行一板一眼,可是也就装一会儿,不知不觉小脾气就出来了,本能里就会去逗逗林荃,看他躲着自己,让着自己,逗着自己的样子,才让她心情舒畅。
所以她从早晨等到下午,也不知道走了多少个来回,一遍遍地照着镜子,一身身衣裳在换,直到听到灵儿的吆喝声后,着忙急火地就出来了。看到林荃,一颗心算是放下了。
两个人走到近前,都很含蓄地笑了笑,林荃看到姜媛的妆容,也是欢喜,大方地盯着她看着,嘴里也不闲着,“媛姐姐的眼眉好漂亮,嘴唇真艳,眼睛也大了。”故意地说得这么俗,看看姜媛的反应。
姜媛眨巴着眼睛,“你都看到啦,给姐姐说说,我好看吧?”
“媛姐姐在林荃心中,”接着就不言语了,姜媛还等着他的下半句,见他不言语,登时明白,把披风使劲一抱,在前面领着,小步地走,一步三挪,紧裹着的那披风带着身躯扭呀扭、晃呀晃的,林荃不说话,跟在后面看着,忍不住想去抓一把。
一品阁门面有所扩大,店面直通外院的厢房,将姜圣居住的外院的厢房与店面连在一起。这样一品阁的店面就分成了前后院,店面的后院内挂满了诗会时期的被赠的墨宝,也形成了一个半私密的空间,一些私密性高的客人可以到一品阁后院小坐,品品茶,写写字,看看书,颇有雅致。店铺的前后院围成一圈,中间是一个天井,天井中石凳石桌葡萄架,颇显一方天地。
一品阁的后院,姜圣一家还有林荃姜媛在堂屋里,铺开了一张桌子,姜圣将林荃拿来的墨汁和墨条的样品,分别用不同材质的纸试过。墨条因为干燥度不够,砚台比较吃墨,磨出来不够细致,但是墨色还是比较稳健的,不比上等墨锭差,引得姜圣一个劲地夸赞。
林荃也不谦虚,接受了姜圣的夸奖,但也说,做墨大家都会,技术含量并不高,没必要这么拔高自己。姜圣可不这样认为,做墨虽然技术含量不高,但是墨色就跟染布的方子一样,有的好,有的就不好,这就是秘诀,林荃做的很好。
旁边的姜媛看林荃的眼神就有点惊讶,更有些异样了。她虽然性子浮沉不定,但也是极度理智的人,对一件事会反复琢磨,思索着各种可能。她也一直追问自己为何会这样,就那么见过了那么几面,就日里夜里都想着林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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