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柱子觉得像是在做梦,怎么也不敢相信潘掌柜会有这么好说话,暗想人家都同意宽限了,赶紧见好就收呗,还怕什么麻烦。关捕头也觉得应该见好就收,正准备开口,韩秀峰竟一把拉住打算去请中人的潘家老二。
“潘兄,别急。”韩秀峰把潘长生拉了回来,笑看着他老子道:“潘叔,您是不是打算重新立个字据,在字据上添上我的名字?”
“贤侄,这银子反正是你来还,添上你的名字又何妨,难不成你不想帮你婶娘和幺妹儿还钱?”潘掌柜紧盯着他双眼问。
“做人要凭良心,要是没我叔,那有我韩四的今天,连我爹和我那三个哥哥都过不上如今这般好日子。现而今我叔家落难了,我韩四岂能不管。”韩秀峰顿了顿,接着道:“不过字据上要是添上我的名字,那就不只是我婶娘、幺妹儿和我韩四的事了。”
“啥意思?”关捕头不解地问。
“关叔,潘掌柜真会做买卖。俗话说父债子还,其实还有一句子债父还!我要是在字据上签字画押,到期却又还不上,那潘掌柜就可以拿着字据去找我爹,我爹肯定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的,到时潘掌柜又可以说父债子还,找我那三个老实巴交的哥哥。”
韩秀峰冷冷地看着潘家父子,接着道:“我叔膝下无子,这一支算断了香火。我长房长支不一样,我这一辈儿弟兄四个,人丁兴旺着呢。人死债不消,只要有人在,潘掌柜借的这点银子早晚能连本带息收回去,而我韩家今后几代甚至子子孙孙都要给潘家做牛做马!”
被说穿了,潘家老二恼羞成怒,怒视着韩秀峰道:“韩四,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欠我同兴当的钱还有理了!”
“潘兄,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爹跟我叔早分家了,是我叔韩玉财欠你家的银子,不是我韩四更不是我爹欠你家的银子!”
“韩四,你口口声声说没你叔就没你的今天,说啥子做人要凭良心,现在又说啥是你叔借的银子,不是你韩四借的,这不是说一套做一套吗?别人家的事我不晓得,你家的事我清清楚楚,你叔乡下的那十几亩地没租给别人,一直是你爹和你那三个哥哥在种,也没啥交不交租的,每年就给你叔家送十几担米,全在沾你叔家的光,享你叔家的福!现在你叔家遇到难处就撒手不管,这不是六亲不认吗,你们长房长支的良心全被狗吃了!”
“潘兄,你说我没良心,你的良心又何在?”
“我咋就没良心了?”
韩秀峰拍案而起,针锋相对地说:“你家那两千两银子,其实是一千八百两,因为有二百两的砍头息。与其说是借给我叔的,不如说是跟我叔一起凑钱给那个候补知县上任,然后一起赚钱一起发财而下的本钱。结果天不遂人愿,那个县太爷命薄,上任没几天就病死了,遇上这倒霉事应该大家一起倒霉,哪有让我叔一个人倒霉的道理!”
“啥子要倒霉大家一起倒霉,睁开你的眼睛看看,字据在这儿呢,借就是借,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你这是强词夺理!”
“别急,听我说完。你说你家有良心,也晓得我爹和我三个哥哥靠种我叔乡下的那十几亩地活命,你们还要收这院子和乡下那十几亩地,这不是想让我婶娘和幺妹儿流落街头,想把我爹和我那三个哥哥逼上绝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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