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慎走后不久,一个又高又瘦的家伙进了屋,费力的扶起踢倒的案几,然后洒扫地面,擦拭桌椅,好像没看到方岩一样。
方岩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搭手干活,心里嘀咕:这人看来年纪不大,应该不是国子监的先生,于是问道:“在下方岩,草字砺之,不知兄台……”
那家伙头也不抬,继续忙着手里活计,半晌后才道:“郑…虔,教习。”原来他有点口吃。
年纪轻轻居然是国子监的教习,方岩有些吃惊。不过这位显然不擅交际,方岩也就不再说话,两人就在偌大的屋里默默打扫起来。
好不容易干完了活,两人额头冒汗的坐着喘气。郑虔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个破陶碗,取出个葫芦倒满了水,放在隔着方岩丈远的桌子上,然后低着头走开看书去了。
这水是给我喝的?方岩莫名其妙,心说这家伙真是内向木讷的很。
一阵咕噜声传来,郑虔的五脏庙在大唱空城计。他起身过来拿走陶碗,仔仔细细擦了干净,倒了碗清水慢慢喝下去继续看书,好像只要有书他就可以永远在这里坐下去。这厮真是个闷葫芦。
“方大哥?”叶云帆的声音在外面想起,随后就见叶氏姐弟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跑的有些急,叶念初发丝散乱、胸口起伏,轻薄夏衫掩饰不住美好的身材。为了进出国子监方便叶念初今天穿了身男装,仍然掩饰不住丽质天成。
“急急忙忙做什么?”
“姐姐被几个纨绔子弟纠缠,我们……”看到屋里还有一个人,叶云帆连忙住口,抱拳施礼。
屋门被嘭的一脚踹开,呼啦啦涌进来十几人,为首是个一脸嚣张的少年,正是殷承武。他今天居然穿了身青色的书生长袍,身边那些少年依旧穿着华丽,看这意思难道是到国子监入学的?这群人都是闹市纵马的游侠儿。
“不过是想与你说几句话,跑什么?怎么,小爷的面子不够吗?”殷承武冲着叶念初大喊,然后就看到了方岩,“是你,姓方的!”当日方岩与段破虏当街对峙时报过姓名,殷承武的记性倒是不差。
方岩没打量他,问叶云帆,“他对你姐姐做什么了吗?”
“言语不敬,硬是要来认个姐姐。我们不愿生是非,就躲开了。”见到方岩在场,叶云帆胆气一壮。
认姐姐?方岩好悬没笑出声来,扭头看了看叶念初,只见她羞的脖子都红了。
殷承武还在那里振振有辞,“那什么淑女,君子好逑。姓方的你笑什么?”
叶云帆在旁边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窈窕淑女,念窈窕!不学无术。”
殷承武恼羞成怒,用变声期的公鸭嗓喊道,“放屁,兄弟们,打这些穷酸!”自己这边有十来个人,殷承武一点都不怵。
“这里是国子监,岂容你放肆?念你年幼,快些走吧。”方岩就算是再受伤也不会怕这帮子纨绔。这里可是大唐最高学府,自己心中的圣地,绝对不能动武。
啪!郑虔怒拍桌子,“住、住手!”激动之下口吃更厉害了。
“我、我、我就是啊不、不住手!”殷承武摇头晃脑,学郑虔说话,身后众纨绔齐声大笑。
郑虔霍的站起身来,取出根戒尺,几步走到殷承武面前,“你是贡生,我是教习,今日便要管教于你!”
怪了,这几句话又快又清楚,郑虔居然不结巴了。更奇怪的是,嚣张无比的殷承武突然低头不语,不但是他,所有纨绔都像见了猫的老鼠一样乖乖的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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