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锋附在耿恭耳边,悄悄道:“大哥,如嫣王后对你情有独钟,她这次前来,一定是为了你。你看,她让人把玉珠射过来了,一定在暗示我们,叫我们不要急,我猜如嫣王后一定会暗中帮助我们。”
范羌举手远眺,道:“大哥,那射箭之人,还在原地,一定是在等我们回应,要不,我去看看?”高锋道:“让我与高远去吧,我们曾护送如嫣王后到车师。到车师后,我们又和如嫣王后打过交道,彼此信任,这样更好些。”
耿恭点点头:“既然如此,让高锋、高远去吧,只是,匈奴漫漫,这城如何出得了?上次出城,便被杀了回来。”随即又叹息道:“这几日,我环疏勒城巡视,发现城的西边有一处悬崖,高不可测,匈奴虽然围城,却没有在那里布置兵力。我想,若要出城,只有拼却一死,从那里翻越。只是,从那里走,一不小心,便会摔得粉身碎骨。高锋、高远,你们敢走一遭吗?”
高锋、高远昂然道:“为国为家,万死不辞,还怕什么这区区悬崖?”耿恭叹道:“匈奴攻打车师时,吴猛以三百兵相救,唉,原本就知必死无疑,我却忍心让他独行,如今想来,心痛不已。如今又要你俩前去,唉!怎么令我心安?”
高锋坠泪道:“大哥,军中无粮,士卒饥饿。这几日,匈奴攻打甚急,我军不堪一战。不想办法,只有死路一条!死算什么?只要死得其所,便是万幸!如果侥幸从悬崖生还,救得全军,何乐不为?”耿恭默然。这几天,军中已无一颗粮食,能吃的都吃光了,只好到山中采些树皮、树叶,草草一煮,聊以充饥。许多士兵不是战死,而是饿死,或者吃了树皮、树叶不消化,活活病死。汉军已不足五百人,百姓也饿死很多,干瘦的尸体随处可见。
高锋、高远拿了一根长长的麻绳,辞别耿恭,趁着夜色,一脚高一脚低,急急往往西而行。到得山顶,探头一看,不禁倒呼一口冷气。悬崖黑乎乎的,深不见底,冷风张牙裂嘴,呼呼吼叫着,从下面涌上来。高远吐了吐舌头,失声道:“兄弟,这怎么下得去?明明是一条死路呀!”
“怎么?你怕了吗?”
高远胸膛一挺,道:“不、不、不怕,大、大不了一死嘛!唉,我说兄弟,要死也不要这么死嘛,要不我们从城门杀出去,就算死,也可以杀几个匈奴垫背嘛。”
“高远,不要怕,这不是有绳吗?我们将绳子拴在树上,再慢慢溜下去……”话未说完,高远哈哈大笑道:“兄弟,你把我当傻子呢,你看这悬崖,都看不到底,你看你的绳子,才多长?这溜到一半,下又下不去,上又上不来,那不是死无葬身之地吗?”
高锋不再答话,选了一棵结实的树,将绳子绑上,便抓着绳子溜了下去。高远急了,劝阻道:“你、你还真下去啊。”
高锋道:“你究竟来不来?”高远无奈,只得抓住绳子,两人一上一下,一起往下溜去。果然,溜了一会儿,绳子到了尽头,人在半空中,被风吹得晃晃悠悠,高远叫苦不迭:“啊呀呀,这下悬在空中,像猴子一样,要被风吹干了。”
高锋心里也暗暗着急:“唉,这悬崖怎么这么高啊。”他望了望,四周黑乎乎的,左侧隐隐约约,似乎有一颗树,道:“高远,看到没,那边好像有一棵树,我们别无选择了,只有跳将过去。”高远吓了一跳,道:“兄弟啊,这黑不隆咚的,你怎么知道是一棵树,若是看错了,这一跳,不摔成了肉饼吗?”
高锋沉声凝气,心里默念道:“皇天在上,若要亡我汉军,我这一跳,便摔成肉泥!如汉军不当亡,我这一跳,便平安无事!”念毕,拼力纵身一跳,人在空中径飞出去,只听“哗”地一声,高锋似乎碰着一物,忙奋力抓住,人在半空晃晃悠悠,果然是一棵树!高锋稳住身形,细细一瞧,却是一棵苍松,长在悬崖中,有碗口来粗,大喜道:“高远,快跳过来,天助我汉,这真是一棵树呢!”
高远还抓着绳子,在空中左摇右晃,听了此言,愁眉苦脸道:“兄弟,我、我不敢,这、这万一没、没跳好,掉将下去,不摔成一团肉饼吗?”高锋道:“难道这样抓着绳子晃悠一辈子?变成一条风干的腊肉吗?趁着有些气力,快点跳吧。”
高远想想,也觉十分有理,道:“那、那我跳了。”说完,攒足力气,凌空一跃,有如苍猿,直朝黑影扑去,又听“哗”地一声,松树上下晃动,高远忙紧紧抓住,爬到树上。高锋喜道:“还是你身手好,这么一跃,像是一只猴子,姿势煞是优美。”
高远原本想吹吹牛,可回头一看被风吹得四处飘舞的绳子,不禁脚一软,紧紧抱住树,道:“兄弟,我有点怕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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