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又一次大败,直退了好几百公里,见汉军未曾赶来,才驻扎下来,清点伤亡人数,又丧失了五六千人。呼衍王懊恼不已,最让他不安的是,蒲奴的伤情。蒲奴心口中箭,直没箭羽,本是死多活少。可令人奇怪的是,止住血后,一日好似一日,虽然仍然卧病在床,却是精神抖擞。召来萨满,萨满围着单于蹦跳了一阵,闭着眼吐着白沫道:“昆仑神保佑,单于大难不死,必能克汉!”呼衍王又寻来郎中,郎中前前后后看了一番,一脸不解,把脉时连连摇头,大呼:“奇怪,奇怪,奇怪!”
“什么奇怪?”呼衍王紧张地问。
“我看过的病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从没有一人像单于这样!”
“单于怎么了?”
“一般人的心脏长在左边,可是单于天生异像,居然长在右边!否则,受这么重的伤,单于怎么能支撑到现在?”
呼衍王大喜,待医生开了一些药后,厚赏了郎中。蒲奴服药后,病情更加好转。然而,战场之上,无数匈奴都亲眼见到蒲奴单于被箭射中,掉落马下,如今单于卧在营内,累日不出,匈奴兵都怀疑单于已死,惊疑不定,议论纷纷。
这日,呼衍王探病,道:“单于,病情如何?”蒲奴单于动了动,只觉胸口仍然有些痛,呻吟道:“还是有些痛。”
“单于,目前军心不稳,诸将惊疑不定,还请单于忍痛巡视一圈,暂稳军心,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蒲奴听了,默思了一阵,道:“军中是不是都怀疑本单于死了?”呼衍王点点头。蒲奴感动地道:“左贤王,看来本单于误会你了,这次若不是你从乱箭之中将我救回,本单于哪还有命在?现在军心不稳,你又来及时提醒本单于,匈奴有你,何愁不能将汉兵赶出匈奴?来,取刀来。”
蒲奴王披了衣甲,摇摇晃晃跨上马,勉强提住刀。呼衍王也上马,紧紧挨着蒲奴,生怕他掉下马来。两人带着亲兵,围着军营,像平常一样,巡行一圈。匈奴兵见单于跨马提刀,精神抖擞,哪里像中箭的样子?都惊为天人,军心遂稳。
蒲奴好不容易巡完,回到帐中,大汗淋漓,一看伤口,隐隐有血迹,遂躺下休息。呼衍王道:“单于,你抱病巡行,稳住军心,不愧是昆仑神的长子,匈奴的大单于!”蒲奴单于喘息道:“你我数败于耿恭之手,前番你中箭,这次我中箭,哼,只要本单于有一口气在,誓要杀死耿恭,报这一箭之仇!”呼衍王大喜:“只要单于有这般雄心,还怕汉兵不灭吗?单于且耐心养病,待伤口好了,我们再杀过去!”
耿恭又一次击走匈奴,范羌道:“大哥,单于中箭,生死不明,这次败退,必然不甘,我军兵少,不若暂且退兵,待搬来救兵,再与匈奴决一雌雄。”诸将皆以为然,都劝耿恭退兵。
耿恭奋然道:“我军兵少,我怎么不知道!可是,既受皇命,怎么能无故而退?西域军事,刚有起色,一旦退兵,万难恢复。我与窦固将军立有军令状,又怎么是儿戏?况且,我弟班超深陷西域,我若退兵,匈奴必集中兵力围攻我弟,那时,我弟万难生还!诸位不要多言,疏勒城易守难攻,只要我们扼守在此地,匈奴必为我所牵制,不能南下一步,我军可攻可守,虽有百万匈奴,我又有什么怕的?到了最后,守不了城,突不了围,就算战死,以身徇国,马革裹尸,又怎么样?”诸人听了,都为耿恭的忠心所感动,军无二心,在疏勒城中招兵蓦勇。那些疏勒以及金满城来的百姓,屡受匈奴欺凌,对匈奴恨之入骨,又感于耿恭厚恩,纷纷从军,数日之内,得了数千军。耿恭又日夜巡城,再次修缮疏勒城,疏勒城变得城高墙坚,更加牢不可破了。
这日,李敢守城,忽听得远处尘土飞扬,忙禀告耿恭。耿恭上城一看,道:“必是匈奴前来!传我将令,无论匈奴如何挑动,坚守勿出!”不一会儿,黑压压一片人,齐齐聚在疏勒城下,果然是匈奴!蒲奴箭伤痊愈后,便想立时攻下疏勒,好早日收军回去,与如嫣花天酒地。当下举军前进,到了疏勒城。疏勒城在半山腰,呼衍王仰头望了许久,道:“单于,疏勒城高墙坚,易守难攻,且在半在腰,不利于马战,看来只有用计,强攻难以奏效。”
蒲奴道:“不管那么多,既然来了,先攻一攻,试试火力再说!”随即遣了一队,每人扛了一包泥土,准备填土入城。再遣一队,扛着合抱巨木,准备撞击城门。两队领命而出,蒲奴单于与呼衍王仰头观战。两队匈奴往山上攀去,却见汉军站在城墙之上,置之不理,毫无反应。再过得一会,匈奴已到城脚下,只听得一声炮响,城墙之上突然飞出许多石头,密密麻麻,当头击下,碰着即伤,挨着即亡,匈奴毫无还手的力气,抛下几十具尸体,纷纷溃散。呼衍王大怒,拨刀杀了几个逃回来的士兵,恶狠狠道:“既要攻打城池,就该狠下心,有进无退,就算死,也要死在墙脚下面,作那入城的垫脚石!”手一挥,亲自率了数千人,径扑城墙。那知汉军的石头数不胜数,纷纷从天而落,用之不竭。左贤王奋命督战,占不到一丝便宜,带去的数千人,非死即伤。蒲奴单于见了,忙传令收兵。
匈奴也不畏惧汉军,后退数里,扎下营寨。蒲奴单于召呼衍王商议军事,道:“我军向来不善攻城,如今疏勒城这么牢固,看来如你所说,强攻是不行的。”呼衍王沉吟道:“单于说得对!我军攻城,向来填土而上,可是疏勒城在半山腰,填土是不行的。我见汉军攻城,有一种工具,叫云梯,不如依葫芦画瓢,造几十具云梯,用于攻城。”随后,呼衍王边画边想,涂涂改改,居然画出了云梯模样,蒲奴单于大喜,道:“既然有这种攻城工具,为什么不早说?哼,只要上了城头,那些蛮子,就死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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