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帝却淡淡道:“此事暂且搁一搁,待朕从陇西回来,再来处置不迟!”完,便启驾去了未央宫。窦固一跺脚,按了按腰中剑,恨恨不已,却也没办法。
夜深如水,苍穹里挂着几颗孤星,迸出一点清辉。长秋宫,窦皇后紧蹙长眉,坐在灯下,不出的艳丽。她正在等一个人。可是,过了许久,那人还没来,她不禁有些焦急,不时望望窗外。
终于,轻柔的脚步声响起。昭道:“皇后,梁妃到了。”窦皇后点点头,昭识趣地离开。梁妃打扮完整,见了窦皇后,款款下拜,窦皇后心中厌恶,面上堆满了笑意:“深夜喊妹妹来,姐姐实在有愧!可这实在没办法。”
梁妃摇摇头:“姐姐客气了!你待我恩重如山!”
“皇上明日去陇西,为太子庆祈福!”
梁妃一惊:“姐姐,我们好不容易将太子庆弄成这番模样,你该阻住皇上啊!万一太子好了,我的儿子肇又怎么能当皇帝呢?”
原来,窦皇后趁耿恭关在诏狱里,遂从西域弄来两只怪鸟,投在淑华宫附近,又从宫外找了一个轻功绝佳的奇士,每日和着怪鸟啼哭声,在淑华宫飘来荡去。窦皇后怕吓着皇子肇,遂将其带至长秋宫。
“祈福有什么用?那李道人乃我父所请!妹妹没看到吗,耿恭虽系于狱中,但宫中护卫依然森严!此番去陇西,虎贲营的范羌、杨晏皆随从,那时,营中无首,防护自懈,你被照我从前的去做,嘿嘿,不怕宋妃、耿恭不死,你的儿子肇,必然会当上太子!”
梁妃听了大喜:“谢谢姐姐!我的儿子便是你的儿子,又有什么区别?”
窦皇后含笑点头,令人取出皇子肇。皇子肇正在沉睡,梁妃多日没不见他,疼爱不已,抱在怀里,将脸贴在肇粉嫩的脸上,久久不愿松手,窦皇后心中一酸,眼中杀气一闪而过,微微笑道:“妹妹,快亮了,你快回去吧。肇儿额宽鼻隆,乃子之相,妹妹不必担心,以后汉室江山,必是肇儿无疑!”
梁妃望了望皇子肇,在他脸蛋轻轻一吻,依依不舍,转身离开。窦皇后咬咬牙,唤住她:“妹妹,你抱走肇儿罢,明日我要随皇上去陇西。”梁妃大喜,抱紧刘肇,飞奔而去,消失在深深的夜色里,窦皇后望着望着,喃喃道:“不杀了她,肇儿又何尝是我的……”
次日,红日高悬,染红了汉室江山飞鸟掠过,啼尽了风雨沧桑。章帝站在朝霞里,影子拖得很长,略带哀赡鸟鸣声,浸染在晨露里,让他有一丝不安。然而,他是下共主,岂可言而无信!他回头望了望背后巍峨壮丽的汉宫,一咬牙,翻身上马,厉声一吼:“驾!”白马奋蹄,如离弦的箭,奔向远方。章帝身后,随着窦皇后、马防、范羌、杨晏、窦宪、窦笃和几十名御林军。
一路向西,过平阳、建兴,气候与洛阳相差无几,到处都是青山绿水、虫啾鸟鸣,与宫中风景大为不同。章帝见了,十分高兴,顿感海阔高,江山如画,长期积压的郁气一扫而空。闲暇时摸出狼毫,笔走龙蛇,字随心走,更多了一丝灵气,如沾满尘土的玉器,忽遇山间清雨,污垢尽去,明艳欲滴。章帝甚是欢喜,细细欣赏着那些字。只是不时想到诏狱中的耿恭,不禁龙眉微皱,不知如何是好,可一想到耿恭胸有成竹的微笑,又有些宽怀。
如此行了十几日,已过云中,到了凉州边境。这凉州地处黄土高原、青藏高原、蒙新高原的交汇处,地势呈西高东低,地形十分复杂。连绵不断的群山,如奔跑的野兽的脊,张牙舞爪地扑面而来,章帝暗自心惊。这一路越往西,越是凄凉,那些青山绿水,突然消失了,四处皆戈壁,章帝气喘吁吁,脑袋仿佛被什么东西撑大,嗡鸣不已,窦皇后也脸无血色,十分憔悴。惟有马防、范羌等人,常年习武,久经沙场,自然其事。
陇西已是不远,前方横着一座山,土灰色,矮矮的,一条若有若无的路,弯弯曲曲,伸向山头。章帝满脸风沙,立住了。马防取出羊皮,望了望上面的地图,道:“皇上,没错,前面就是陇西,再往前三十余里,便是李道人所的那座老君庙,听这庙便在山顶。”
章帝喜道:“既在前方,何不抓紧时间赶路!”策马欲奔,忽见前方隐隐有人声,一缕青烟扶摇而上。马防忙道:“皇上不急,前方有人,不知什么情况,不如先遣一人,看看再。”
范羌、窦宪等人听了,都道:“某愿往。”马防不想用耿恭的人,遂道:“窦笃,你带上几人,前去看看。陇西挨着西羌,境内羌人不少,切不可多事!”
窦笃大喜:“这还不简单吗?皇上放心,微臣去去便回。”他双腿用力一夹,马窜了出去,腾云驾雾一般,五名御林军随了上去,转眼不见了影子。
窦笃一行纵马行了一会儿,便见路的尽头,有一块又白又圆的石头,重逾千斤。石头前面,一群人身着麻布长衫、羊皮坎肩,包头帕,束腰带,裹绑腿,颜色极其鲜艳。他们跪在石头前面,手握焚香,双眼微闭,一脸虔诚。过了一会儿,他们将香插在地上,拜了几拜,又手挽手,在石头面前又唱又跳,状若颠狂,声音怪异。
窦笃睁眼瞧着,莫名其妙,过了好一会,他抽出马刀,纵马上去,大声喝道:“你们这些疯子,在这里干什么?大白的,对着一块臭石头又是跪,又是拜,难道它是你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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