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晌午朱由校正在与两位美人剪窗花玩,王安来报说是孙承宗和熊廷弼求见。此时还在春节假期之内,朱由校本打算清闲几日,可恩师与太国丈到访,这个面子是必须要给足的,何况他们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寒暄过后,孙承宗开门见山的说道:
“圣上,义州一战皇太极麾下的八旗兵尽数被歼,建州女真已如过街老鼠,再也不能祸乱辽东。只是皇太极等人一直没有踪迹,老臣近日得知他们已经逃往罗刹境内,如何处置还请示下。”
说话期间早有侍女将饭菜端到桌上,两人见还是四菜一汤,相视不语。扣月平时虽乖张跋扈,但当着祖父的面还是有所收敛,趁机说道:
“尚书大人与爷爷不必觉得奇怪,宫中从来都是如此,并非有意为之。”
四菜一汤是朱由校日常饮食的标配,相较于慈禧太后一顿饭几百道菜的排场的确寒酸了许多,不过他天生就是个劳碌的命,并不在意这些物质方面的享乐。眼下新政还需要投入巨额的资金,需尽量节约每一文钱用于民生和科技,只要大明王朝蒸蒸日上,自己的得失也就无足轻重了。
一阵感慨后,熊廷弼叹息道:
“陛下厉行节俭让臣自惭形秽,原来这几年内务府的拨款都是后宫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朱由校对这些倒是并不在意,毕竟简朴惯了,转而说道:
“建虏多次出尔反尔,在辽东已经失去了人心,为防其死灰复燃,犁庭的政策不能停,谁要是同情他们就是民族的叛徒,一律同罪处置。
至于皇太极北遁并不意外,毕竟他也算一代枭雄,怎能甘心躲到深山老林里苟延残喘。只是他对关外的情形了解太多,一旦卷土重来势必会生灵涂炭。有鉴于此朕决定释放一批被俘的罗刹将领,同时派出使者到莫斯科,一来说服他们联手剿灭北疆的准格尔部,二来可以打探皇太极的下落。”
孙承宗听出皇帝有继续打仗的意思,不无谨慎的说道:
“圣上目光长远,老臣钦佩万分,听说准格尔汗国的首领绰罗斯趁喀尔喀部东征之际吞并了他们的领地,实力已经不容小觑,目前西域已经形成东察哈台汗国、准格尔汗国和叶尔羌汗国三足鼎立的局面。
不过北疆距我朝腹地有三千余里,准格尔汗国又多次派遣使者入京朝贡,倘若挥师西进一者出师无名,二者劳师以远,此乃兵法大忌。老臣建议采用成祖皇帝对蒙古各部的分化策略,维持西域相对稳定的局面。”
《孔子家语》中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孙承宗的话虽然与朱由校的意图相悖,但还是很有道理的,所以他并没有感到不自在,反而笑着说道:
“师傅的见解总是能让朕受益匪浅,能有名师辅佐就如有一面镜子。朕曾推演过西征的进程,若是绰罗斯不与我军交战,而是利用广袤的戈壁、沙漠进行周旋,那么我军将陷入进退两难的境遇,拖久了士气低迷,军心生变,很有可能会是一场溃败。如此一来不但明朝的国威受损,朕要西域设置都护府的计划也会搁浅。”
这本是一场家宴,三人却探讨起了军国政事,坐在一旁的张嫣和扣月甚觉尴尬。明朝太祖的遗训是后宫不得干政,两人几次借故离去都被朱由校拦住,只好忙着给皇帝倒酒夹菜。
张嫣太了解朱由校了,心知这是要借两位大人的嘴游说自己,一旦与罗刹结盟,将来他势必会御驾亲征,想到这里不免黯然伤神。
熊廷弼作为辽沈总督,深知北方游牧民族的威胁,鞑靼、瓦剌、建虏都曾是明朝的大敌。如今准格尔的绰罗斯不但吞并了喀尔喀部的领地,还在卫拉特与其他汗国、部落会盟,制定了《蒙古卫拉特法典》,共同抵御罗刹和哥萨克的入侵和同化,其威胁不逊于隋唐时期的高句丽。
“圣上,绰罗斯虽然有吞天的野心,但毕竟还是一个小小的部落,即便想控制天山南北也需要几十年。何况他们的目标是防范西边的罗刹人和奥斯曼人,臣也认为暂时不应主动开战,而是一面与他们修好,一面将归附的察哈尔、插汉、朵颜等蒙古部落与汉人一同迁回草原,以此作为草原上的屏障抵挡准格尔部的扩张。”
朱由校心想熊蛮子的计策好不糊涂,牧民内迁本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如今却要放虎归山,这不是在自己的头顶上悬把刀子嘛!碍于老丈人的面子,他也不好直接反驳,只能转移话题说道:
“朕决定在关外设置新的布政使司和都司,熊总督还要多留意贤能之人,不论他们的出身如何,只要肯为这个民族效力,朕都会不计前嫌。另外朝廷已封布扬古为龙虎大将军,迁徙三万户珠舍里、讷殷两地的女真人至鸭绿江一带,这样一来关外就只有汉人了,你可放开手脚去开垦那片肥沃的黑土地。
至于漠北草原,朕决定战后让卢象升去一趟宣府,协助宣大总督董汉儒招募关中义士组建秦兵,同时迁徙十万西南少民至河套一带,设置州县,与喀尔喀部共同开发塞上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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