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邦华是个急脾气,立即回道:
“京营一向存在占役、虚冒的情形,臣惩治了十几个老奸巨猾的掾史,要求一年考察两次,目前已基本杜绝这种事情。不过军马只有一万五千匹,经常有官员借用坐班马,甚至折价把马匹买走了,臣建议军马是用来打仗的,以后取消借马的惯例。”
左战见他对症下药,做事讲求快刀斩乱麻,点头后继续问道:
“李爱卿但说无妨,只要是实情朕即刻下旨去办理。”
李邦华知道小皇帝喜欢实干家,决定不再兜圈子,直接回道:
“京营每年领取太仆银一万六千两,屯田籽银一千零六十两,可是各级将吏索要无度,臣建议由协理每年支取一千四百两,总督、巡抚等官员依次递减。另外三个预备营可以并入五军、三千、神机营,对于需要升迁的将领按天考察成绩,在每个小营预备一个功劳簿,每月汇总他们的成绩报给协理,择优进行选派。”
这些奏折被左战一一批红,李邦华喜出望外,一时想不起其他的事情来,竟然呆呆的立在那里。左战见状哈哈大笑,调侃的说道:
“想不到能言直谏的孟暗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那朕便替你说了吧!仓场总督南居益说这两年的军粮比万历四十六年增加了近六万石,可是你已裁撤了大量的占役、虚冒编制,按理说应该减少许多才对。这里面的事你尽快查清楚了,更重要的是抓紧拿出个标准出来!”
李邦华没想到小皇帝知晓这么多的细节,一时臊得耳根子都红了,有些语塞的回道:
“圣上英明,让臣自惭形秽。京营的实际编制为十二万人,粮饷应以一百四十四万石为定额。不过目前臣只招募到九万七千人,还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完成。”
左战见他为人坦诚,知无不答,顿时心生好感,狠了狠心命王安取来那把承影剑,郑重其事的说道:
“这把剑虽然削铁如泥,但在朕手中与朽木无异,今日就赠与你了。你的这些建议朕都准奏,回去后立即执行,若是有人从中阻拦,你就拔出宝剑替朕问问他是奸是邪。”
天子赐剑是古代武将的最高荣誉,李邦华心知这把承影剑是小皇帝的心头肉,足见他对军事改革的重视,接过剑后叩首谢恩,立誓不铲除奸邪就用这把剑自刎谢罪。
左战见他过于激动,生怕他整顿军纪用力过猛,补充道:
“孟暗稍安勿躁,是权力滋生的腐败,所以你的重点是建立完善的制度,各司互相监督让奸邪之徒没有施展的空间。
这次军事改革表面上是补充新式火器,训练优秀的骑兵,改变以往的战术打法,其实质是一次国家战略的调整,由以往被动防御变为主动出击。万里长城在朕眼里早已不是防御性的堡垒,而是一张拉开的弓,随时可以将朕的意志射到草原的任何地方。
在以往的战争中,我军劳师远征需要消耗巨额辎重,朝廷入不敷出,百姓积贫积弱。朕决定改变这种作战模式,通过掠夺敌人的牲畜粮草来实现以战养战的战略目标,减轻后勤辎重的压力,提高前线部队的灵活性。”
从王恭厂出来后左战便有了这种想法,目前明朝的军事实力完全可以支撑对外掠夺扩张,所以他才决定放任喀尔喀部的哈尔巴拉继续东进,想通过这次较量检验新战略的可行性。
这种战略调整并非左战穷兵黩武,而是充分吸取了南宋的教训。南宋军队的装备水平和作战能力都非常强,可是长期的防守消磨了将士的意志,也拖垮了朝廷的财政,最终赵氏一族众叛亲离,崖山之后汉族再也没有后退的余地。
万历三大征也是佐证,蒙古、土司、倭寇的作乱虽然具有一定的隐蔽性或是远在千里之外,但以明朝强大的特务机构和驿站系统,这些叛乱的迹象绝对可以第一时间上报到朝廷。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神宗皇帝要等叛乱坐实了才发兵抗击?
其实不光是他,历朝历代的守成之君都不愿意轻言战事,能动口尽量不动手。究其原因还是战争的代价太大,不但从敌人那里得不到好处,还要消耗朝廷的财政,加重农民赋税和徭役,轻则导致国贫民弱,重则动摇统治根基。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