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荣行就站在这种光线里,左手抱抄着他的琴,右手举着话筒,套着校服的身形颀长,有种突出和抢眼的气场,关捷一眼就锁住了他。
琵琶实在是一种造型柔美的乐器,簪头似的轴口从路荣行颈侧斜伸出来,无形间中和掉了少年人英俊的锐气,让他看起来恍惚温柔而多情。
关捷呆了一瞬,心里影影绰绰地浮起了一种看见美好事物的柔软感觉,好比石缝里的草牙,又或是秋末风起里宛如雨落的黄叶。
这让本来准备怼他的关捷,话都到了嘴边还是那些,可表情和语气却软了很多。
关捷不加迟疑地钻进了别人让出来的缝隙,侧着身体挤到墙边,趴上窗台,眉开眼笑、放慢语调地说:“又不止我一个人在喊,好多人都喊了。”
路荣行看见人,立刻把话筒还给了何维笑,本着人坑我、我就坑人的原则说:“但我就认识你一个,一句话,你弹不弹?不弹我们就下一个节目了。”
关捷很久没残害他的琴了,那几个音节该往哪儿摸都忘了,敬谢不敏地撇了下嘴,兼而有一丁点失望地说:“下呗。”
路荣行去看何维笑,摊了下手,一副你看大家都不可以,你可以擎好念稿的意思。
何维笑却是个优秀的主持人,接受不了他高调喊话之后没有高潮的剧情展开,不满地说:“下什么下?没看到大家都还在等吗,对不对?”
喊对的人登时就一大堆。
何维笑又说:“关捷会弹就会弹,不要那么谦虚,是男人就爽快一点,来,笑哥等你,一二三……”
说完他带头喊起了等得好辛苦之类老掉牙的台词,连胡新意都跟着起哄。
关捷还真不是谦虚,他的确不太记得了,只是群情激奋,他的摆手和辩解全部都成了“谦虚”的象征,所以谦虚真的害死人。
路荣行站在话筒旁边,看他在外面手忙脚乱,莫名觉得有他才叫热闹,便也不帮他解围,提着琴在那儿做壁上观。
在热情起哄的学生们的推手下,关捷连门都没走,被叛徒胡新意推得直接从跟前的窗户里爬进了教室。
他踩过不知道谁的桌子,跳下去顺便用手捏住袖子当抹布,仓促地在自己脚印上抹了两下,接着大步走到路荣行旁边,头大如斗地跟他和何维笑讲小话:“我弹不来,不是谦虚,真的,我忘了,骗你们是狗。”
何维笑僵了一瞬,很快心态又稳了,看向路荣行说:“我不管,反正他不弹你就给我弹,给你们2分钟,我搞完游戏回来,必须有一个人坐到那个板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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