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玄泰远嫁沧州的二姑跟着姑父去荆阳赴任,昨日路过湖州,会在他家暂住两日,早晨不用婢女再三再四地催,他便早早地起来了。
洗漱好又被几个婢女围着穿好衣服,季玄泰习惯性地想去拿扇子,想到已进冬天,又收回了手,正要出门时,专管衣饰的大丫鬟如月叫住了他。
“爷,这玉您拿着”,如月拿出两个玉白菜模样的小玩件,来到季玄泰身边给他装在荷包里,“昨儿个二姑奶奶来的突然,您还没给表小姐见面礼呢。”
“对了”,季玄泰拍了拍额头,笑道:“还是你细心,该赏,匣子里的钱,让如云给你拿两块。”
如月忍不住掩唇笑,跟着施礼:“多谢爷的赏赐。”
其他几个大丫鬟也忍笑不住,自家这个爷,高兴了赏下人东西,都是直接赏钱,虽然有些不符合世家公子的粗俗,却很实用。
掂了掂腰间的荷包,季玄泰就转身出去了,到二门时,跟上来两个小厮,一路向老夫人的启明园而去。
季家本家不显,但季老夫人三个女儿,一个嫁得比一个好,如今,三女婿在帝京任府尹,大女婿正是这湖州知府,二女婿出仕最晚,却也将任荆阳县令。因为三个女婿的带挈,季家虽没什么,在湖州如今也是有名有姓的家族了。
但在季老夫人心里,是靠谁都不如靠自己的,不过她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儿子举业不成,到如今将近不惑之年还是整天只知风花雪月。孙子呢,也只那一个,季老夫人想儿子孙子出息,却舍不得逼迫。
几年不见的二姑娘回娘家了,她拉着絮叨许多,中心意思只有一个:“你哥是个不成器的,我也不指着他了,你们呢,也别帮他太多,免得给你们惹事。倒是你侄子玄泰,读书还有那么几分天赋,只现在年纪小,贪玩了些。文盛当年科举在一甲之列,让他多指点指点玄泰。”
二女婿是三个女婿中科举成绩最好的,却是爬升速度最慢的,入仕已三年,此次也不过是从一个穷县调到富庶的荆阳。而这其中,还多赖三女婿出力。
因此季老夫人清楚地很,这二女婿读书行,做官却不行,不过对于她那学习都不踏实的孙子来说,目前最主要的是取得入仕资格。
等考了举人,再让他大姑父教也不晚。
季迎素一眼就看出了她娘的打算,当下好笑道:“行怎么不行,只是玄泰太贪玩了,您都管不住,文盛哪敢管啊。”
季老夫人指了指女儿:“交给你们,就随你们管,只要不让我看见,该骂就骂该抽就抽”,说着叹了口气:“我怎不知道,惯子如杀子,当初你哥,家里只他一个男丁,娘不由地就偏爱过多,瞧瞧如今,不是你们三个,季家在湖州府算什么。玄泰呢,他娘只生了他一个,不努力是不行的啊,否则到以后,吃口好饭都难。”
季迎素就问道:“您这意思是,让玄泰跟我们去荆阳。”
季老夫人点点头,“在这湖州地界,因着你大姐一家在,拉着他玩的人太多了,而他又是个爱玩的。我想着,这次就让他跟你们去荆阳学习一两年。至于吃用照顾的人,娘都会安排好的,不会让你为难。”
“娘,瞧您说的”,季迎素失笑,“照顾玄泰是我这个姑姑该做的,我只是担心那孩子不想跟去,再说您那么疼他,到时候不想啊。”
正说着,打帘子的小丫鬟说了一句孙少爷来了,季玄泰就已经大步跨进门来,给奶奶姑姑见过礼就问:“您二位再说什么啊,什么想不想的?”
“你这个皮小子”,季老夫人笑着拍了孙子一下,“说你呢,让你跟你二姑一家去荆阳学习,愿意不?”
“不”,季玄泰立即伸出双手摆了摆,“孙儿在家一样学啊,再说孙儿舍不得祖母。”
季迎素笑着看她母亲,“瞧瞧吧,您可舍得?”虽然她很疼这个唯一的侄子,给钱给资源都乐意,却是不敢担上教育他的责任。
不等祖母开口,季玄泰忙转移话题,问他二姑:“我小表妹薇薇呢?我给她带了个小玩意儿。”
“表哥,我在这儿”,软软的声音在珠帘后响起,已经在奶嬷嬷帮助下穿好衣服的小姑娘从珠帘后探出头来,“表哥给我带了什么好玩意儿?”
六七岁的小姑娘,说话时倒跟大人一般严肃。
季玄泰有些好笑,觉得这个小表妹比那个大表妹还像二姑父,担心大表妹还没起,他没上前,招了招手:“你过来,我给你看。”
小姑娘回头,往珠帘后看了一眼,蹬蹬就跑到季玄泰跟前来:“有姐姐的吗?”
“当然有啊”,季玄泰拉开腰间的荷包,将两个玉玩件放到小表妹手里,“给你姐姐送过去。”
因大表妹是二姑父先妻所生,季玄泰跟她并不怎么亲的起来,再加上年纪都大了要避嫌,见都没见过几面。
柳姿薇拿着两颗小白菜看了看,见上面还有穿孔,就仰着头问表哥:“这个能做什么用?”
仰头时,乌黑的流海偏到一边,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小姑娘越发显得漂亮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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