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之主的凤袍气派庄严,但它下面覆盖着的那具身体却极其瘦弱,已经撑不起那宽大的袍子,众人脚步带来的风都让那长袍的一摆像窗帘似得拂动一下。
他那一头长发不复乌黑,像杂草一般枯萎着,长发之下的脸上也瘦脱了像,两腮深深的陷了下去,眼眶乌黑凹陷把眼球的形状暴露出来。
看着不像是个活人,倒像是个僵尸。
但他不是僵尸,他轻轻捋起自己的头发,双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微笑望着正踏着沉重脚步走近的一帮年轻人。
媱金翎浑身发抖,她终于知道之前感受到的那些带着生机的火元是从何而来的了。那生机都是从面前这个形销骨立的,好像一个痨病鬼似得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这些不断散逸的,带着生机的火元,都是眼前这个人的命啊!
凤飞沙抹了一把眼泪,然后走到父亲身边,想像小时那样扑进他的怀抱却不可能了。
虚弱却又坚毅的凤王宠溺的看着凤飞沙。
凤飞沙缓缓走到父亲的身边,轻轻抚摸着他干枯消瘦的脸庞,手指颤抖。
凤飞沙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将父亲枯黄散乱的头发理到脑后。她的动作很缓慢,似乎生怕自己的动作不够温柔,便会让自己的父亲感到痛楚。
长了这么大,一直生活在父母的宠溺之中,她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所以一直也无法将父亲的头发打理好。不知是着急还是因为意识到再没有练习的机会了,无数滚烫的热泪再度无声的从她眼中涌出。
子欲养而亲不待。
媱金翎看着这一幕,也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想起那时自己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每天只想着如何快活的玩耍,或者逃离他们的监管。
如今在自己想要尽一份孝心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为他们做过。甚至是简单的为他们梳梳头发,理理衣服。
媱金翎鼻子一阵酸楚,然后把脸深深的埋在张剑一的怀中,不一会儿泪水便沾满了张剑一的衣襟。
凤王微微笑了笑,轻轻抬起自己的右手放在凤飞沙的肩上。
凤飞沙轻轻捉着他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忽然感觉有些异样,转头望去,这才发现凤王的右手已经全部枯了,皮肤像刮了鳞的鱼皮一样贴在单薄的手骨上。
“父亲!”
凤飞沙悲声大作,泣不成声,清澈如晶的泪珠不断落下,打湿了那只枯手。
姜森张大了嘴,如遭雷击,缓缓拜倒于地,嘴唇极艰难地动了动,才说出了这凤族圣地里的第一句话。
“凤王陛下,你咋成这样了?”
凤凰,高贵神秘,又有浴火重生的传说广为传播,干脆有人又称之为不死鸟。如今凤族最强大的王,在自己面前形如枯槁,任谁都觉得有些无法接受。
这时凰后在旁边苦笑一声说道。
“惭愧,我夫妇二人曾经收养过一个大鹏做义子,没想到他竟然投靠了魔教。那日我们正在商议讨伐在南荒中蠢蠢欲动的魔教之人,却不妨他突然发难,偷袭了凤王。虽然成功将他击退,但凤王气海已毁,如今大限将至,还不离去只不过是还在等你们而已。等交代完一些事情,我们便要完成一项更重要的使命。”
“母亲!”
凤飞沙悲呼一声。凰后可以平静的将死说出来,凤王早已平静的面对,但凤飞沙怎么听得下去。
凰后看着凤王手中小幡说道。
“梧桐宫的禁制只有族长才能打开,但凤王神识境界虽在,气海却已毁灭。所以我在那日同外面叛军打杀一阵之后,便一直在这里支持凤王维持着外面的禁制。所幸我二人还有些威名,在那逆子佘芫重伤逃跑之后,外面的孤狼大帝一直也没有猛力进攻过。不过,既然你们总算到了,我们也可以放心的交代一些事了。”
“沙沙,到我前面来。”
一直坐在那里的凤王突然出声吩咐着,待凤飞沙又跪在他的面前时,凤王微微一笑,但他脸上的皮肉似乎都已经僵化了,唇角一阵牵动,却表现不出笑意来,反而让人感觉有些凄惨,只是那双眸子里宠溺的笑意让凤飞沙有所安慰。
“一千年来,我们凤族在这南荒除了统御万妖,还有另一项任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等的太久,每日看着自己的生命流逝太过残忍,凤王开门见山,没有像什么高人似得打半点言语迷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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