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顺着石阶下到了城门口,见朱天浪同样是一身征尘,却恬淡静坐,手里捧着一超大的铜茶壶,破桌子上摆着几只大粗瓷碗,像是一路过茶棚歇脚的赶路人。
在天浪身侧还端坐着一个年纪五十多岁上下,腰缠玉带,云鹤花锦绶,头戴七梁冠,胸前补子上一朵五寸大的独花的精瘦大臣。
“见过万岁。”
“来坐吧。”
“哦,瞿阁老也在,瞿阁老怎么来到了全州城了?”
看到那五十岁的官员,何腾蛟不禁疑问。
瞿式耜则只是吹着胡子,凉凉一笑,“瞿某可不是带着区区几千兵马来全州凑数的,而是要请圣上回柳州坐镇。
圣上多次以身涉险,却无人敢劝,瞿某只能舍下这张脸来了,不过看起来也是枉然啊。”
何腾蛟心话,你自己指责别人不劝,说我只是来凑数的,可你来了又没什么卵用,却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
何腾蛟刚要打个哈哈,却有一颗炮弹在城门外落下,轰隆一声震得城门都摇晃了几晃。
比身边的炮声更为耀眼的是门洞里稳如泰山的两个人。
天浪跟没事儿人一样,不知道还以为天浪是提着鸟笼来茶馆儿扯闲篇儿的。
天浪看得出,瞿式耜是在和自己比着谁更淡定,养气的功夫嘛,读书人都很重视这个。
天浪发现炮弹炸响后,瞿式耜同样动都没动,只是门洞顶震下一些浮灰之后,他双手弹了弹落到锦袍上的灰尘。
这小老头,看来也是个狠角色呀,倔强,不服输,若不是政敌,还真可以作为朋友。
可是再不服输,天浪执意留在全州,瞿式耜也不能把天浪给绑回去呀。
而且瞿式耜又是个执拗的人,一心只知道死守着柳州城。
清军炮袭,几个人即使有话说,互相也听不见呀,只能闷闷地喝着大碗茶。
茶水有些瑟口,茶叶沫子里还有沙子,天浪和瞿式耜却都憋着劲儿谁也没吐,硬全都就着茶水咽下了,而且还都比着不去厕所。
炮声响了好一阵后
“杀敌报国,正在今日,儿郎们,杀!”
城头又响起了一个人的声音,那是留在城上的湖南巡抚堵胤锡。
一通炮火消散了,清军又如蚂蚁般靠近他的城池,一个接一个的向上攀爬。
何腾蛟有些急了,他想要起身去城上督战,庞天寿却先一步对天浪说:“让老奴去城上看看去吧,别让堵大人一个人,怪寂寞的。”
瞿式耜撇了一眼那个不阴不阳的人,嘴角抽了几抽,心里大概是在骂:皇上身边的疯子还真多,他如今变成这样,还不都是你们拐带的?
这是在打仗,你以为抢着去城头看戏吗?
庞天寿也没打算理他,只和何腾蛟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十几个武太监走了,武太监也都很精干,手里各个拎着兵器。
“圣上真打算死守全州?”炮声息了,瞿式耜也终于又开了口。
“不然呢?招招手让孔有德颠颠儿过来,好把全州送给他当见面礼?朕好像不欠他的吧?”
太噎人了,你是不欠他的,我欠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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