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馨认真的打量了一下禾曦的样貌,从前她极少这般细细打量她,现如今这般看来,无论是眉眼还是一举一动都带着江南女子的温婉,而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分明带着京城女子的自矜和高傲,带着一种活泼和聪慧,一个像是温润的水,一旦被寒冷凝结成了冰,便可带着伤人的锋利,但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个女子,却并非是这样的,她身上永远的带着一种鱼死破的果敢,和不切实际的执拗,天差地别的两人,又如何会是一个人呢?
她望着禾曦定定的出神,兰若最开始发现了她的异常,问道:“妹妹怎么了?”
兰馨讪讪的道:“哦,无事,臣妾只是有些疲惫,对了,怎么不见陛下?”
这句话,倒是问出了许多人心中所想,连带着许晴儿眼中也冒出了丝丝的希冀来,兰若的却微微垂眸,神色中有不容置疑的威严道:“陛下国事繁忙,便不同咱们一同去了,不过陛下嘱咐了本宫,带着姐妹们好好的赏玩,务必尽兴。”
蕊才人扯了扯自己精心打扮的衣裙上无限娇媚的流苏道:“咱们一介女子,这般抛头露面,陛下也不跟着咱们,算是怎么回事啊。”
虽然她嘴上这般说,但是心中却有着自己的算盘,陛下在宫里的时候,许多位份低的妃嫔们,甚至没有机会面见皇帝,得宠更是不必说了,然而,若是去了行宫中,自然会随性些,兰若回头瞥了一眼蕊才人,眼中都是精明和通透,她道:“蕊才人所想,陛下自然也想到了,故此,便让贤王殿下,一路随行,保护咱们周全。”
听见了拓跋玥的名字,禾曦的手悄悄的一紧,心跳都乱了几拍,甚至从内心深处,涌出了丝丝的甜和喜悦。
她竭力的掩饰着自己,不过好在众人对于外出行宫一事都十分的向往,人人的面上都喜笑颜开,她脸上的喜色便也不足为奇了。
辰时,宫门打开,众妃都坐在了自己的轿撵上,禾曦轻轻的掀起了轿帘的一角,朝外看过去,一眼便见到了骑在白马上的人,并不是那一身张狂放肆的红衣了,反而穿起了王爷才能穿的,绣着祥云的金色蟒纹,发冠上簪着羊脂白玉的玉簪,墨发垂落,在晨曦的微光中,禾曦只觉得那玉晃了眼睛,连带着心跳都微微的快了。
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拓跋玥朝着禾曦轿撵的方向看过来,禾曦倏地放下了轿帘,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坐直了身子,微风吹拂起拓跋玥的发尾,他似乎心情甚好,月七清点了人数,回来禀告道:“王爷,人齐了,咱们可以出发了。”
他见拓跋玥心情甚好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奇怪,府上的谋士们,都不同意这桩差事,但是王爷还是欣然应允了,至于为何,月七的眸光朝着之前拓跋玥的方向看过去,王爷或许对着她真的有些不同。
队伍慢慢的动了,巧儿合着蕊才人一起,轿撵尚算宽敞,蕊才人虽然不耐,但是碍于巧儿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也难免有些忌惮,她陪着笑脸道:“巧答应近日可是去看过皇后娘娘了?”
巧儿摇了摇头道:“皇后娘娘要静养,故而臣妾也没有去看过。”
蕊才人眸光微闪,笑着道:“你看我这个记性,当真是不好,说来也奇怪,今日看娘娘神色,并没有什么大碍,怎么到了都不许人探视的地步了?”
巧儿心中有些担忧和烦闷,蕊才人见她神色,便知道自己从巧儿的嘴里,打探不出来什么,自讨了个没趣,便也悻悻的住了嘴。
行宫在京郊的翠山上,距离京城并不远,也就半日的路程,整个殿宇依山而建,翠山上的树木大多是四季常青的,除却了常见的松柏,更有冬青楠木一类,好似是将山下的秋意硬生生的阻挡在了外面一般,坐在轿撵内的妃嫔们一个个新奇的四处张望着,琉璃守在皇后的身边,心翼翼的给皇后垂着腿,皇后挪了挪身子,推开了她的手道:“到了行宫后,你去巧答应那传个话,就说本宫有事叫她。”
琉璃十分乖巧的点了一下头,这行宫,兰若也并不是第一次来,早就没了兴致,她半靠在摇晃的车壁上,半阖着美眸闭目养神,一同镇定的,还有禾曦,反倒是禾曦身边的如意,第一次进京看见这般景象,难眠好奇,禾曦为了让她看个够,便让开了半边身子,笑道:“不如,我让驾车的公公把车停下来,你下去和那些侍卫一起走好了。”
如意吐了吐舌头,突然看见了什么,神神秘秘的坐到了禾曦的身边来道:“主,我看见王爷朝着咱们的方向看呢。”
禾曦呼吸一滞,没有想到如意会忽然提及拓跋玥,她脸上有些发烫,只觉得连带着马车内的空气都变得闷热了起来,她掀开了帘子想要透气,但是却撞见了拓跋玥的视线,两人目光相对,像是磁铁一般,紧密的胶黏在了一起。
她越发觉得热,手中的轿帘都带着灼人的温度,如意看着,恍然叹息一声,禾曦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道:“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如意拉着禾曦的手,道:“主,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禾曦缓缓的道:“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般瞻前顾后了?还是在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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