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宇间的疑惑似是化不去的雾气一般,一点一点凝成霜露来。
禾曦道:“白芷妹妹的性格我是知道的,行事断不会这般莽撞,况且又知道是陛下的御笔,更不会不放在心上,臣妾觉得这事情有蹊跷,还请陛下明鉴,莫要放过了以下犯上之人,平白冤枉了妹妹。”
拓跋琛看了一眼禾曦,似乎她也对这件事情愤怒焦急,但是却十分难能可贵的保持理智,他轻叹一声道:“既是如此,白才人,你便将事情的经过说一遍。”
白芷跪在地上讷讷不语,似乎是在顾及什么,又似乎又什么难言之隐一般,只是垂首一言不发,拓跋琛面上有些不耐烦,心情也焦躁起来,他手指轻轻的点着手下的桌子。
禾曦也不急,静静的等着,却不想白芷没有说话,但是跪在远处的一个小宫女哑着嗓子对着白芷道:“小主还想包庇她么?这事情说不清楚就是以下犯上的死罪啊!”
白芷身子一抖,转过头去看那个小宫女斥道:“云儿,不得胡说。”
却不想那小宫女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膝行两步上前,快速的说道:“这画像并不是小主污的,是小主身边的绿碧姐姐污的,奴婢曾经听绿碧姐姐在下人房中发脾气,因着小主因为她整理画卷的时候不小心斥责了她,便怀恨在心,说了好多难听的话,最后还说……还说……”
禾曦半倾身子问道:“还说了什么?”
那小宫女似是有些不敢,拓跋琛却道:“说了什么你尽管说,朕听着便不会治你的罪过。”
得了皇帝的应允,那小丫鬟才壮着胆子道:“绿碧姐姐说,跟着小主这样不得宠的,在后宫中说不上什么时候能熬出头,她宁愿被分派到别的院落中。又说起曾经她在冰泉宫服侍的时候,是何等的风光……”
禾曦的眸光沉了下去,白芷不仅想要处置了这眼线,却又想要拉着许晴儿入水,只是许晴儿的地位哪里是因为一副画卷就能动摇的,她未免太过天真。
“哦?当真是这样么?才人?”拓跋琛饶有兴趣的看向白芷,语气中没有了之前的冰冷和怒气。禾曦手指轻轻蜷了起来,拓跋琛起疑了。
她太了解拓跋琛,这件事情关上门,顶多算是储秀宫的家务事,打罚一个奴婢而已,但是白芷却妄图拉上许晴儿。
“臣妾斥责绿碧一事,是真的,但是那些话,是没有入了臣妾的耳朵的,如若绿碧真的这般说,臣妾便也不包庇了。”白芷素白的脸上还有泪痕,只是不见了之前的慌张和惊恐,慢慢的被一种失望悲伤的情绪所笼罩着,生出了无限的哀怨来。
拓跋琛把玩着手上玉扳指,问禾曦道:“曦嫔你又怎么看。”
禾曦眼观鼻,鼻观心的恭敬回到:“臣妾只是想将污了陛下御笔的人找出来,至于这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陛下心中自有乾坤。”
“好一个自有乾坤,这后宫是朕的后宫,古训有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后宫不宁,朕又如何平天下?曦嫔你说对吧。”拓跋琛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下首跪着的一众宫女内侍。
禾曦也赶紧从座位上起身,跪至一旁道:“陛下英明、”
宫人们也跟着附和道:“陛下英明。”
拓跋琛眸色深深的道:“如此,绿碧杖毙,扔进荷花池喂鱼。至于白才人,御下不力,欲以挑拨是非,罚俸三月,闭门思过,不得踏出储秀宫半步。”
话音刚落,就有工人上前,将早已经瘫软在地上绿碧脱了下去。绿碧好像是一株枯萎的植物,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直到殿外传来了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弱,最后几乎不可闻大,只能听见刑杖落在身体上发出的声音。
禾曦在心中数着,直到四十多下的时候,福清才带着掌行的太监进来复命道:“陛下,绿碧已经打死了。”
拓跋琛点了点头,转头又看向了方才告状的宫女。
薄唇亲启,问道:“你又叫什么名字?”
那宫女身子不断的打着摆子,脸上慢慢沁出汗水来:“奴婢名叫云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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