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头被他犀利的眼神盯得额头冒汗,要不是想着楚念千叮咛万嘱咐的叫他守住秘密,他几乎要脱口而出了。
“哈哈……这不是已经派人去找了,再者,人是在王子轩那儿丢的,王子轩一定会负起责任将人寻回来,否则……老臣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他好看!”最后一句话倒是有了几分底气,这些年奸臣得道,他们这些忠臣被王家打压得抬不起头,陈老头心里头压抑着的怒火可绝不止一星半点,想拼了命把王子轩拉下马去也绝对是真心的。
见陈老头如此,镇远侯才相信了几分,慢条斯理的点了点头道:“可王子轩不可信,咱们指望不上他,还是要自己派人去找才是。”
陈老头心下一慌,他可知道这失踪是楚念布下的局,倘若叫镇远侯去查,查出个好歹可如何是好?
于是只得蹩着眉道:“老臣觉得,王子轩当是不敢怠慢,老臣不会妄自菲薄,手下门生无数,侯爷手下又有十万精兵,谅他也不敢做什么动作,反倒是侯爷,你无诏入京本就给了王子轩一个把柄,倘若他抓住这个把柄不放,侯爷去查此事再被人诟病,找不到人不说,岂不是将侯爷自己也搭进去了?”
话音落下,镇远侯这才若有所思,陈老头知道他将话听进去了,便是庆幸自己是个文人,这三寸不烂之舌还算有些用处,不过,穆家那丫头当真是与念儿一同走的?念儿为何不与他说一声?
凭着陈老头对自己外孙女的了解,这外孙女绝对不是做事如此粗心大意之人,倘若穆青真的同她在一起,她至少也会知会一声,何以惹得事情纷乱到这种地步,难不成……那两个丫头在外头遇到什么事,所以不能知会?
想到这儿,陈老头心底没来由的一慌,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抖,茶水便撒了满地,镇远侯望见他这幅样子,面色一沉,“陈大人这是怎么了?”
回过神儿来,便对上镇远侯探究的脸,陈老头暗暗叫苦,却也强装着淡定道:“最近熬夜看书看多了,身子虚弱,老了老了。”
镇远侯疑惑的打量着陈老头,片刻后,他皱着眉头道:“陈大人可谓大凉学识最高之人,无需如此用功了吧。”
“哈哈……活到老学到老嘛,学海无涯……”
未等他将古语凑完,便见镇远侯站起身来,“天色不早了,贱内还在府上等着本王的消息,改日再来探望陈大人。”
陈老头松了口气,“是,老臣恭送侯爷。”
待送走了镇远侯,陈老头连忙灌下几口茶水,这时,正巧陈大夫人路过书房的窗前,望见陈老头这幅心虚的模样,顿时疑惑道:“父亲,出什么事了?可是镇远侯刁难您了?”
陈老头回神儿,想起起自己方才的疑虑,不禁沉溺着面色道:“念儿可有跟你提过她要去哪儿了?”
嫁到陈家这么多年,一直操持着陈家的陈大夫人对自己夫君和这位公公极为了解,往日陈老头都没个正形,可一旦他严肃起来,便一定是有大事儿发生,所以当下也不敢怠慢,正色道:“儿媳好像听说她要去找一个什么人。”
陈老头皱眉,垂头沉思,“找人?最近她可送信回来了?”
陈大夫人摇头,陈老头长叹了一口气,“这丫头真是……”
见陈老头面露疲惫,陈大夫人疑惑的道:“父亲,念儿出事了?”
“没什么,你去忙你的吧,记得别和别人说此时。”
陈大夫人怀疑的看着陈老头,可也不敢违逆,只好点点头,退下了。
待陈大夫人带着人走后,陈老头便屏退了下人,一个人闷在书房中沉思,夜里静谧无声,这时,烛火突然攒动了一瞬,一切归于平静。
陈老头皱着眉头望着书房的门上不知何时贴上的字条,老手颤抖着将字条揭下。
“穆家娘子与楚三娘暂居寒舍,特请陈大人于午夜只身做客,鄙人将恭迎大架。”
字条上的字迹极为潦草,背面儿附着地址,陈老头慌乱的将字条翻过来,却望见四个刚劲有力的大字:“苏家旧宅。”
陈老头手下一抖,字条翩然而落,他连忙弯腰捡起,塞进了怀里。
与此同时,余杭山上,楚念被请进了屋子里,只见木屋之中摆设朴素,屋子正中央是一个四方桌,桌边摆着两个太师椅,旁边儿放着一个巨大的青花瓷瓶,屋中除了这个,也没有其他贵气些的东西,偏偏这价值百两的花瓶摆在简陋的房中,一点儿也看不出违和。
楚念的注意力倒是被青花瓷瓶旁挂着的画像吸引而去,那画像中是一女子,眉眼间与穗夫人有几分相似,却是身着黄绫子棉裙,顶着垂桂髻,她身处一片桃红的野花丛中,笑颜如花。
这幅画没有署名,却画工极为细腻,如若问世,必然能引得文人墨客为之追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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