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捂住下腹,靠着冰冷的墙壁踽踽而行。
红色血水流过她细白的足胫,漏进短靴的鞋口。
“你没事吧?”
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在前方响起来。
她打了一个寒颤,慢慢抬起头。她在走进这条小巷时,全然没有注意到阴暗处居然有人存在。或许是因为过分的疼痛已经让她失去了注意力。眼泪如同被拧开栓子的水龙头般不停地涌出,压根已经不像是一个正常的眼部器官,更不像人类用来表达情绪的理性化产物。
站在阴影中的女人朝她走过来。
她听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
鲜红色的高跟鞋。
女人的声音十分悦耳:“为何哭泣?”
或许是之前被强行喂下的药物产生了作用,她感到晕眩与恶心,死死咬住口腔内壁。
“你需要帮助。”那个女人温和而耐心,她的温柔几乎拥有实质般令少女感到了些许安慰和期望,“我带你去见我的‘妈妈’,她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你需要洗浴,需要进食,需要被拥抱……可怜的孩子,我会好好照顾你。你会跟我来的,是吗?”
前行的道路在她眼前摇晃成一大片模糊的景象,她勉力跟随着那双红色高跟鞋的主人。
她陷入恍惚的梦幻,逐渐连下腹都不再感到疼痛了,她感到身体变得轻盈起来,仿佛灵魂跃出**般欢悦。她心里认为只要跟随着那女人窈窕的背影继续走下去,就能去往什么天堂的伊甸园、开满鲜花的至福之地。
她接着又朦胧想起这个无法容纳自己的现实世界。
白天,她与男友发生了争执,进而发生肢体冲突,她抓坏了他的手臂皮肤,他在她的脸上留下一个巴掌。她本以为这也没什么,她自认发火是有道理的——他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向她借钱了,她曾经那样苦苦哀求他戒掉那些成瘾的新药,可是他从来不曾悔改。
傍晚时他打来电话,在通讯中惊恐地哀求她带着钱去救他。
他从前与她提起过一些催债人凶狠残酷的手段,因而她在听到通讯中他充满惧意的话语之后便深信不疑,认为他一定处在生死存亡之际。如果自己不去救他,恐怕他将会只剩下一具空壳,身上所有能贩卖的器官都被贩卖。
她取出卡里所有的钱,甚至回“家”(她已经不敢再称这个养育她长大的地方为“家”,她仍深深记得离开那天父亲眼眶中摇晃不停的眼泪)偷走母亲的首饰。
但当她来到男友报出地址的一栋废弃旧屋时,看到男友正与一些陌生男人坐在一起吸食药物。
她猜测出自以为的真相,知道他是骗她过来送钱,于是愤然转身想要赶快离去。然而她被抓住,被按在地上,她听到他对那些男人说:怎么样,接下来半个月可以让我免费来玩了吧?这家伙至少还值些钱,我都没用过几次。
她……
她动弹不得。
她趴伏在地,看到天色在变黑了……
红色高跟鞋的足音泛起清亮的回响:嗒,嗒,嗒。
而随着这些足音,她此前遭遇的苦难似乎也在淡去,曾在她脑海中留下深深刮痕的锐器掉落,鲜血淋漓的伤口慢慢愈合着。
一切都会变好,一切都会变好,一切都会变好的……有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喃喃絮语。
阶梯朝下延伸到深深的地底。
少女如同人偶般不知疼痛地行走着,直到走在前方的女人停下脚步。
女人推开一扇门。
“妈妈,我带来了需要你的人。”她笑着说。
黑暗中闪烁着鲜红的血瞳。
随即少女听到另一个女人的声音。那声音让她一步踏入丝绸缎带缱绻蔓延而成的海洋,浑然忘却自身的存在:“可怜的孩子,过来,让我看看你。”
屋内的灯被点亮。
她看到一个人们梦中才会存在的女人。她的美或许不是无法形容,但却需要太多太多的笔墨,足以吞下所有纸张的颜色,将其融于浓墨。
女人斜躺在榻上,抚摸披盖腰际的黑色裘皮;她的金发如星光打制的勾子,触碰到铺就柔软绒毯的地板。她抬起紫罗兰花瓣酿造而成的眼睛,冲少女微微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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