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意如却不依不饶:“我看,你是看上他了吧,想法子留在裴少身边。”
说到了这儿,安意如压低了嗓音:“可惜人家是个断袖,就算妹妹费尽心思勾引,怕也勾引不上。这一番折腾,最后人家还是不希罕,倒贴也没人要的货色。”
安意如的话,既尖酸又刻薄,可是阿滢听了,非但不生气,反而翻了个白眼。
这些话儿说出来,根本不能伤及自己一分一毫。
安意如这么说,也是黔驴技穷,也使不出别的什么手段了。除了发泄内心之中的怒火,根本没任何用处。
本来阿滢也可以全不理会,不屑笑笑,将安意如当路边的石子视若无睹。
可谁让阿滢心肠好,做不出这等对人不理不睬的事情。
“安家姊姊怎么这么了解我,知晓我居然喜欢裴少?所谓美人慕英雄,我自然是心生仰慕。我倒是不介意当个英雄妾,就算当不上,委屈一下自己,嫁去韦家享福。我这日子,过得真是太委屈了。最差,也就去韦家,享受点荣华富贵,一步登天,飞上枝头而已。”
阿滢一边说委屈,一边露出甜甜的笑容。
一句话说中安意如痛处,让安意如不觉厉声:“你,你这个贱妇!”
阿滢浅笑:“看来我自比不上安姊姊的贞烈,就命好,运气好,天生的,没办法。听说安家家风极严,好姊姊,你受辱了,你家里想你自缢以全安家名声呢。我是觉得不好,一条命,难道还比名声重要。不过安姊姊自重贞洁,不肯犯贱,迟早肯去死的。哈,哈哈”
耳边想着阿滢银铃般的笑声,安意如气得双颊发白,却也无可奈何。
马车上,阿滢伸手揉揉太阳穴。
安意如如今发了疯似的乱咬人,无非是无法面对失贞和惨淡的未来。
若换作自己,自己肯定也会难受,但是绝不会跟安意如这样子绝望疯狂。
人,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阿滢一双漆黑的眸子,渐渐流转一缕深邃。
从青郡到元郡了,阿滢倒是未曾再受到什么滋扰。
那安意如被阿滢酸了一次,又或者是有安家的提点,再没在阿滢面前作妖。
踏入了元郡,阿滢悄悄的撩开了车帘,偷偷的打量,带着几分好奇和紧张。
她学过元郡说话口音,却一步也未曾踏入元郡。
养大她的那个骗子老大,曾经便说过,不可太踏入元郡。
南柯流月治下甚严,手下人才济济,只怕稍有不甚,就会粉身碎骨。
故而老大行骗的范围,是以青郡为界,只敢在朝廷管理不及的边郡活动,并不敢离南柯流月太近了。
这儿是如此的繁华、安乐、太平,没有兵祸战乱,没有流寇盗匪。
阿滢只能窥见这个城市的一角,似除了稍微繁华一些,也没什么太多的不同。
然而她却敏锐感觉到,路上行人脸上所露出的平和、放松神色。
这是南柯流月一手缔造的安乐国度,对于阿滢这种从小过着颠沛流离生活的女孩子而言,有着一种奇妙而新奇的感觉。
正在这时,阿滢所在的小队伍却纷纷靠边,甚至连阿滢的马车也避入小巷。
下人来回禀,卢瑜和阿滢才知晓,是牧乡侯车驾,故而加以避让。
卢瑜含笑点头:“应该的,但凡云汉人,都该对牧乡侯加意敬重。”
阿滢内心流转一股淡淡的异样。她忽而觉得自己微微有些紧张,本来她也没将这什么牧乡侯如何上心,刘寡妇替南柯流月祈福时,她也没多少诚意。可一路行来,眼见无论是敌是友,桀骜不驯如卫扬、裴楠铉,心狠手辣如赫连烈,都对南柯流月尊崇有加。不知不觉,阿滢内心也渐渐有些异样了。
阿滢心忖,连吴家这样子的商户,也对这位牧乡侯推崇备至呢。
自己对着那个什么章莲太子时,也没有这份异样感觉。不错,她固然会生出怕,生出惧,生出极致的仇恨以及紧张。可阿滢打心里是看不起章莲太子的。不像对南柯流月,她都不知晓南柯流月生什么样儿,竟隐隐有着参拜神明的敬畏之感。
阿滢很不喜欢这样子的感觉,内心呸呸了好几下,不断告诉自己,南柯流月也只不过是个人而已。
别看阿滢平时很会奉承人,讨好人,其实她骨子里是很骄傲,很桀骜不驯的。阿滢内心也很抵触自己对南柯流月生出来的那般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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