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和沾仿若听不出他话里的嘲讽,并不答话,只含笑上前几步。
萧衡身旁几人虽都看出萧衡不喜薛和沾,但身为勋贵子弟,几人既能聚在一起,说明家族利益总有牵扯,在座半数以上的人,家中长辈都是投了长公主一脉的。
长公主的亲孙,和萧相公的儿子,两害相权取其轻,自然不得罪薛和沾才是要紧。于是见薛和沾上前,众人立刻都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在萧衡身边给薛和沾挪出个位置来。
薛和沾含笑颔首,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萧衡顿觉没面子,干脆沉下脸来:“薛少卿不请自来,有何贵干?”
薛和沾也无意与萧衡寒暄,径直道明来意:“萧郎君可识得一位名叫顾冰之的学子?”
萧衡想也不想就摇头道:“不认得,我又不是书院的夫子。”
薛和沾端详着萧衡的面色,又问:“我听闻几日前,你曾与他在乐游原酒宴上起过争执。”
萧衡闻言蹙眉:“争执?”
他似是回忆了片刻,拍掌道:“是有这么个人,脑子不甚灵光,竟敢在我的酒宴上抨击幻术。”
萧衡想起那日情形,不屑冷笑:“说什么文人风骨,知道我的身份之后,还不是乖乖道歉。要是个宁折不弯的,我还高看他几分。老子生平最讨厌软骨头。”
萧衡说着,冷冷扫过方才为薛和沾挪位置的几人。
被他视线扫到的诸人,或低头饮酒,或抬头看风景,皆装作听不懂他话中的讽刺。
萧衡冷哼一声,端起酒杯灌了杯酒。
薛和沾不理会他的指桑骂槐作威作福,只继续问道:“那日之后,你与顾冰之可还有往来?”
萧衡被问的有些不耐烦,再次打量薛和沾的官服,猛然反应过来,登时拔高了声音:“薛和沾,你这是审我来了?怎么?你们大理寺现在管的竟比御史台还宽了?我萧衡与人争执,也归大理寺管?”
薛和沾并不理会萧衡的气急败坏,肃容道:“争执斗殴自有京兆府和各级县衙管,但顾冰之在皇家寺院遇害身亡,便归我大理寺管。”
“遇害?身亡?”
萧衡总是眯着的眼睛终于瞪大了些,竟还是个不甚明显的双眼皮,他眼尾微微向下的弧度颤了颤,随即失笑一声:“在皇家寺院遇害?莫说我已经半月未曾去过大慈恩寺,便是他的名字我都记不清,他被人杀了,与我何干?”
萧衡说着,紧紧盯着薛和沾的眼睛:“怎么?就因为几句争执,薛少卿便要定我萧衡的罪?”
在座诸人闻言皆是一震,同为长公主一脉,薛和沾今日若是能对萧衡下手,他日未必不会对他们下手,唇亡齿寒,众人对薛和沾这种六亲不认亲疏不分的行为俱是不满,登时也顾不上身份,纷纷对他怒目而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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