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均出了后院,又来到老牛的身边,“张嘴。”
老牛如能听懂人言一般,温顺地张开了嘴巴。
陈子均将少许稀释后的灵液滴入牛口中,抬手摸了摸它的脑袋,“一开始会有些疼,很快就好,力气大点才方便拉车。”
老牛的四腿缓慢跪地,闭上了眼,庞大但瘦骨嶙峋的身躯轻微颤抖。
约莫过了小半炷香的时间,它没那么疼了,四条隐隐健壮了几分的牛腿一用劲,恢复了直立,然后甩着尾巴,亲热地看着陈子均,哞地叫了一声。
这时,胡翘翘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相公,我检查好了,没漏掉什么东西。”
“嗯,那我们走吧。”
“好。”
胡翘翘再次转头,有些留恋地看了一眼这住了三年的地方,这才走向了牛车。
陈子均先将她扶上牛车,关上院门,再自己上车。
小青轻轻跃上车辕,坐在驾车的位置处,没等她扬鞭,老牛善解人意,已昂首奋蹄,拉着牛车向前走去。
随着牛车的行进,不少村民都站到了路边,向他们挥手作别。
陈子均和胡翘翘也从车窗探出脑袋,笑着与众人道别。
还有人从车窗里塞进来一些晒好的常用草药,几张刚烙好的饼子等等。
几个孩童追逐牛车,“先生,先生!”
牛车停下。
他们递过来几篮水果,一些点心糖果。
“先生带着路上吃。”
还有手编的蚱蜢,几颗漂亮的鹅卵石,一把弹弓,以及一个青面獠牙的鬼面具。
“先生,这是临别礼物。”
陈子均全都收下,然后挨个儿摸摸他们的脑袋。
“我不在,也要好好读书。”
“嗯,我们会的。”
“有空我会回来检查,若是退步了要打手心。”
“啊?”
“哈哈。”
最后的告别也终于结束,牛车缓步走出了白崖村。
直到数百米外,陈子均回首望去,依然能见到村民们伫立在原地遥遥眺望的身影。
直到看不清了,胡翘翘才放下窗帘,小手抹了抹有点儿湿润的眼角。
昨天她和相公还在白崖村中住得好好的,今天就踏上了离开的路,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回来,又会不会回来,想到这里,小狐狸心中就有些酸酸的,就仿佛咬了一大口四月的青杏子。
哎,这便是分离的滋味儿么?
果然有些难受呢。
正伤感着,忽然小手被人握紧,她扭头看去,陈子均对她笑了一笑。
胡翘翘心中的酸涩忽然间散去,依偎进陈子均的怀中。
只要能和相公一直在一起,一直走下去,对她来说,就已经是最美好的了。
快中午时,牛车到了清平镇。
找了个镇上的小饭馆,陈子均让小二将牛车停好,等解决午饭后,便去找顾行天。
几天前他便叮嘱过顾行天,今天待在家中,所以当他轻敲了两下顾家的大门,门就被人打开了。
“公子,娘子,快请进。”
“今天就不进来了。”陈子均摆摆手,笑着道,“我是来同你们父子俩道别的。”
父子俩早有心理准备,倒没多少讶异,但脸上多少流露出几分不舍,顾父扭头对顾行天道,“行天,别愣着,快去把给公子的东西拿出来。”
“先别忙,”陈子均微微一笑,看了看身边的胡翘翘,“娘子,你和小青先回车上等着,我和顾行天单独说几句话。”
“嗯。”胡翘翘乖巧地点头。
等顾父和胡翘翘都不在旁边,陈子均才拿出一个白玉小盒,交给顾行天。
“这里面有一颗凡寿丹,凡人服用后,可延寿五到十年,我留着无用,便赠给你好了。”
“凡人”两字入耳,顾行天陡然愣住,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陈子均又抬起右手,手指忽然戳向他双眼之间。
顾行天下意识地闭上眼,下一瞬,他忽地感觉到脑中多出了一篇十分玄妙的功法。
紧接着,耳边响起了陈子均温和的声音。
“你虽没有灵窍,但七魄极为强盛,天生神力,所以最适合走上古的炼体之路,我已将功法传你,你可依照上面的内容,自己每日练习。”
事实上,三魂七魄本就息息相关,只要七魄足够强大,三魂也会随之增强,虽说速度比不上有灵窍专修命魂的修士,但也算是一条路。
顾行天闭着眼,一开始,他没弄清陈子均话中的含义,还有些茫然,等回过神后,大脑便开始轰鸣,茫然变成了震惊,又从震惊变成了激动。
他猛地睁眼,忽然发现,方才还站在面前的书生,此刻竟已杳如黄鹤!
只余清朗的声音,还在巷中回荡。
顾行天急奔出巷口,边跑边找,但依旧没能寻到陈子均的踪影。
许久后,他终于停下脚步,低头看着手中的白玉小盒,黝黑的面庞微微抽搐,眼睛也有些发红。
“公子……”
*
*
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在路上不断回荡。
车厢的下方有数十根鞣制好的兽皮条作为缓冲装置,再加上老牛步履稳当,所以人坐在里面几乎感觉不到颠簸,胡翘翘还放了自制的栀子香盒,整个车厢都是香喷喷的。
胡翘翘拿起一个村民送的石榴,将清甜红润的石榴籽儿一粒粒地细心剥出来,等凑齐一把后,伸手递到陈子均的面前,盈盈一笑,“相公,给你。”
陈子均握住她的手,吃掉石榴籽,顺便在她白嫩掌心中亲了一口,“够了,你剥给自己吃。”
胡翘翘嘻嘻一笑,自己剥着石榴,一粒一粒的吃了起来。
她边吃边问,“相公,我们什么时候能到省城啊?”
陈子均回,“牛车一天大概能走八十到一百里,省城离清平镇约有五百里路,最快也要五天多吧。”
“这么久啊……”可惜她还不会飞,更没法带着相公一块儿飞,不然就快了。
接着,胡翘翘又想到一个新问题,“那这几晚我们睡在哪儿,车上吗?”
陈子均呵呵地笑了起来,“不用,路上会经过几个县城,还有和清平镇差不多的镇,在那些地方都可以吃饭睡觉。每隔几十里路还有驿站,也可以投宿,都不行的话,最近也不冷,睡在外面也是不错的。”
虽说驿站主要是为来往官员提供服务的地方,但平时也能为旅人提供住宿、补给,收取的费用则用于贴补驿站的各种开支。
胡翘翘微微撅起嘴巴,“相公在笑我没见识,尽说傻话。”
陈子均连忙搂住她,安慰道,“我怎么会笑话你。这世界上没有人一生下来便什么都懂,全都是一点一点学的,日后你走的路多了,见的东西也多了,自然就懂得多了。”
胡翘翘弯起了眼,像是一只受到主人爱抚的小狐狸一样,窝在他的怀里轻蹭着。
唔,可惜尾巴不能随便露出来,现在她舒服得好想摇尾巴呢。
“嘻嘻,翘翘知道相公不会笑我,是故意逗你的。”
“原来娘子这么坏,我要惩罚你了。”陈子均脸一沉。
“啊?又要惩罚我呀?”胡翘翘吓了一跳,连忙将两只手都藏到背后,楚楚可怜地望着他,“别打手心行不行?”
“可以,”陈子均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你亲我一口。”
胡翘翘顿时红了脸,抬手捂着他的嘴,“别这么大声,小青还在外面呢。”
陈子均不做声了,只点了点自己的嘴唇。
胡翘翘略显害羞地眨了会儿眼,慢慢改变姿势,跪在他的面前。
她白天鹅一般的脖颈挺直,轻扬起绝美的脸蛋,神情有如朝圣一般虔诚与痴迷,接着,将那柔软红润的嘴唇慢慢地覆盖了上来。
细微的电流自嘴唇相触处开始产生,瞬间流遍全身,那是一种奇异而美妙的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心醉。
……
过了片刻,胡翘翘才整理好零乱的衣衫与发丝,唯有脸上的红润,一时之间未能全然褪去,乖乖巧巧地继续依偎在陈子均的怀中,时不时眨着妩媚的眼睛看着他,目光迷离甜蜜。
这时,牛车已经上了官道。
官道就热闹得多了,沿路的行人车马络绎不绝,胡翘翘听到外面的声音,大感新鲜,征询过陈子均的意见后,便戴上面纱,掀开窗帘往外瞧。
除去步行的人,路上有不少不同种类的车。最常见的是牛车、驴车和骡车,马车则颇为稀少。
一来,马的价格比牛都要贵,骡子就更没法比了。二来,除了速度快,马车的舒适度还不如牛车,是以一般人出门都是以牛车或骡车为主,再次一些便是驴车。
路上还有商队经过,小的由三四辆车组成,大一点的则是十几辆车、数十辆车,一辆辆首尾相衔,好似一条长龙,十分气派。
纵观这一路的牛车,陈子均和胡翘翘的这辆外观算不得最豪华,却也崭新精致,颇为不错。
只不过,其它牛车拉车的牛都年轻力壮,浑身腱子肉。只有他们用的是一头瘦骨嶙峋的老牛,全身上下看着骨头比肉还多,虽说走起来还颇为稳当,倒不显吃力,但路人看在眼中,却都怀疑它会不会随时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这时,一辆牛车从后面上来,赶车的男人扭头瞥了小青一眼,见是个俊俏的小书童,忍不住略带轻浮地端详了她一番,然后啧了一声,音量不小地说,“小马赶老牛,老牛拉大车,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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