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苏细薇发起呆来,这个“可是”后面跟着的话,她也不继续说,双眼直愣愣地看着前方的不知何处,双手无意识地绞着衣服——据慧清的观察,她一紧张或是这样失神的时刻,手里就喜欢绞点什么东西,衣服或者自己的手指都行,不知究竟是习惯还是极度崩溃之下下意识的反应。总之到了这个程度看起来都很不正常,让人担忧。
慧清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便也只能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苏细薇像是才回过神来似的,把“可是”后面的内容接上了。
“我再不回去,只怕他要以为我跑掉了……”
“他”?慧清皱眉,没想太多便下意识追问道:“他是谁?”
然而,话才一出口,他就想起来了。苏细薇曾经说过,她被抄家卖入教坊司后是被人赎出来做外室的,这个“他”只怕说的就是那个为她赎身的人,只是苏细薇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又身材纤弱,总让人无法把她和“有夫之妇”四个字联系起来。
那这事也确实不好办,好端端的外室忽然不见,有心人都会觉得是跑了,很少有人想到受害这一层。但此时贸然让她离开,也确实并不妥当,慧清安慰道:“噢,我晓得了。不妨事,你是忽然消失,连行囊都未曾打点,他若有心,一定会发现你是遭遇不测,一定会谅解的。”
这话他自己说得都有几分心虚,然而苏细薇却全然相信了似的,眼里亮起些希冀的光来。她如今其实并不需要什么证明,只是想要有人给她一个确切的依靠,哪怕只是一句话都可以,似乎只要这样,哪怕失败了,自己也不必背负大部分痛苦一样。慧清这句来之无心的安抚正是她急需的。
慧清自然不理解个中的意味,他只知道苏细薇暂时像是被安抚下来了。他叹口气,去把自己这间屋子的相邻半爿也租了下来,让苏细薇暂作栖身之所。而后,他就开始专心忙碌自己的事。
要指认苏令瑜身份为伪,那自然要把真的沈青潭找出来,那具尸身便非动不可。好在立案只需要一些足以指向疑点的证据,慧清最终决定起出沈青潭的遗骸作为物证之一。这段时日以来经过叶三和陈皮的运作,从晋阳到交城,并州官府内留存的一切关于沈青潭的文书都调用了出来,两厢比对,虽不能证明苏令瑜是假的,却可以通过仵作来证明那具尸体确有可能是沈青潭。
这个结果一出来,虽还不至于成为铁证,却足以在衙门内引起重视。慧清调派了人手前往沈青潭坟墓周围访调,问取证词的过程出奇顺利,周围的村民虽然不知道这座坟里埋的是谁,却都能在官差形容完沈青潭的外貌和行迹以后说出当时他是与人相伴而行,而他身边的那个人,便是个跟他年龄相仿、身形相近的年轻人,也是一番读书人打扮。
当看见苏令瑜的画像,其中也有人敢说这就是当日那个和沈青潭同行的年轻人。
这下,便算是人证物证俱在了,案子正式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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