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平安搭眼一瞧,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说:“用不着这么急,你回去好好问问,孩子爱吃的东西,你们这些大人如何知道?”
他顿了顿,道:“府里不缺你们这些吃用的钱,你瞧,你身子也康健多了,是吧?”
周定不安又期盼地点头。
问过了周定,他又去找程善,问那些少年人喜欢什么。
程善心细,报出了一串:“白二喜欢吃桂花糕和松子,秦肆喜欢吃糖,尤其是梅子果子那种酸甜口的,徐伍喜欢吃咸的,买几包炸鱼儿,还喜欢吃羊杂鸡杂。”
“那你呢。”戴平安问。
“我喜欢吃糖饼。”
戴平安记在心里,正好程善就在他眼前,自己可以把差事甩到她身上。
他赞了一声:“好,你这样心细,正好,府里的下人你都计算一遍。府里支二十贯钱,郎君说了,不要惜银,莫说是些小食,就连龙肝凤髓都买得了。”
于是,这件戴平安的差事,就成了程善的差事。
程善应下。
“郎君还说,给小娘子的吃食要单独买,不要买多了,她肚子小,吃不下太多东西,只会积了食。”
程善问:“用不用给猫再买些吃的?”
若是在之前,戴平安才不会给猫儿身上花这么多钱,但想起李郎君的做派,又想起猫要是饿到吃耗子,他想了想后果。
“给它买些小鱼。”
程善弯了弯眼睛,转身就去安顿下去了。
戴平安站在原地,晃了晃脖子,感受到骨头咔咔直响,他懒怠惯了,忙了这么久有些不适应,就去找了那些不懂事的小乞丐给他按肩。
第二日。
蔡休一早提着东西上门来,进了门就叫:“李浔!你想不想吃羊肉?”
在他身后,种家的下人带着羊,种彦崖微微侧过脸,王逸和白子兴手里提着东西,也都偏过脸去。
蔡休早就估算好官署休沐的时间,掐着时日,带着羊来找李浔。
种家出的羊,种彦崖这个主人自然知道,种彦崖那时正在太学,王逸和白子兴就在他身边,于是也就知道了,不由自主跟了过来。
他们也有很久没吃烤羊了。
蔡休进了院子里,瞧着光秃秃的院子,对管家戴平安说:“你们不如挂些绸子在树上,瞧着鲜亮些。”
白子兴在一旁泼冷水:“可别听他的,他那院子被他糟践的不成样子,挂的五颜六色,乱七八糟的,人家这叫素雅,你懂什么?”
蔡休不服。
他就算是不懂,难道白十一就比他懂的多么?
他道:“白十一,你还是先把学官罚你抄的《周礼》抄完,再来说我。”
提起这事,白子兴瞪了他一眼。
“要不是你把我供出去,我会被罚么?”
种彦崖幸灾乐祸,站在一边,就连王逸也没说话,看着他们直笑。
李长乐微微歪着小脑袋,看得稀奇。
李浔摸了摸她的脑袋,他看向种彦崖和王逸,笑问:“出了什么事?”
王逸忍不住,扑哧笑出来。
他说:“前两天蒋祭酒在巡视太学,应是心情不好,管我们就格外严了些。你也知道,我们读书的甲斋,绕道过去,后面有颗大树,要是爬上去,就可以翻墙而出。”
“他们被发现了?”
王逸点头:“正是如此。”
下人们熟练地把羊扒皮抽筋,架在烤架上,切出一道道口子方便入味。
种彦崖坐在凳上,喝了一口酒。
补充说:“非但如此,蒋祭酒没穿官服,这两个呆子也不认得人,还让人家帮他出去,想踩一踩祭酒的肩膀。他们也不想想,就算是没穿官服,一身白衣,学里能有什么寻常人?”
蔡休的肩膀垮下来。
他为自己辩解说:“谁知道他是祭酒,我还当是哪个老学生……他就穿了一件普通衣裳,瞧着灰扑扑的也不有钱,我使点银两,让他送我出去,难道还有错?”
王逸道:“蒋祭酒之前有一忘年好友,正是何家的二郎,如今友人过世,未免伤怀,自然穿得素一些。”
“原来是这样。”种彦崖这才知道。
蔡休在一旁嚷嚷道:“那我这顿罚也太冤枉了。”
白子兴翻了个白眼,“你冤枉什么,我才冤枉,本来我都跳出来了,你若是不把我供出去,祭酒和主簿如何能知道我惹了祸,学官怎么会罚我?”
蔡休坐在凳上,气闷地灌了一口果子酒。
“我哪知道他不知道你出去,还以为你也被抓获了,想着坦白从宽,让你免于一死。”
白子兴踹了他凳子一脚。
“那你待会把羊腿让给我。”
蔡休瞪着眼睛。
他们在一旁吵着,种彦崖问王逸:“我才听说何家的何观死了,怎么何志也死了?”
王逸挠了挠头,他也是听家里说的,许多事情知道的并不很清楚。
他小声说:“我只知道……好像是朱家修景灵宫,结果惹了祸,好像把主殿修塌了,怕责怪下来,就把祸事全都推给别的官,里面就有何大郎。”
他说:“何相公查出儿子是枉死的,自然生气,朝会上和朱家角力呢,他们何家的二郎不知怎么,就也折了命。官家重重发落了朱蒙,听说要去掉官身,发配到边塞呢。”
李浔问:“发配到何处?”
王逸打量了一圈周围,见到只有他们几个朋友。
他声音很小,说:“这样大的事,按照旧例,应该是发配到雷州,琼州一类地方,或许也会发配到秦州……就看官家有多生气了。”
蔡休在一旁挠头。
他道:“当官也太凶险了,动不动就死人,我看我还是算了,这辈子不当官,我家还有几百亩地,让我爹给我找个管事,我躺着收钱就好。”
李浔听朋友们说着。
借着烤羊的香味,给自己斟满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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